而且,那刀分明是朝著他脖頸間砍去的,若不是他奮力一躲,她失了準頭,這一下便能直接送他上西天。
席二夫人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男人,口中溫聲道:「是啊,我瘋了,我早瘋了。」
說話間,手卻利落抬起,朝著面前捂著臉頰的男人又砍去一刀,這一次她直接砍在了席光耀手臂上。
席光耀到底是個大男人,見狀不好,從床上撈起荔娘屍身,往席二夫人身上一推,席二夫人躲避不及,被撞得又失了準頭,她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好容易才穩住身形。
席光耀受傷頗重,只是他還記得璘兒睡在隔壁耳房,這可是他唯一的血脈。他轉身奔著耳房而去,可還不等他跑出房間去保護璘兒,便見攬梅單手提著一個弱小孩童走了進來。
攬梅到底是丫鬟出身,身上比她家小姐多些力氣,一隻手提著菜刀,一隻手揪著小兒衣領,便那麼走了進來。
待窗外月光照進屋子,席光耀才看清,攬梅走過的一路,地上遍是血跡,那血跡都是從璘兒胸口上,灑落出來的。
「璘兒!璘兒!你瘋了,你們都瘋了。」
席光耀大聲呼喊,只是這院子偏僻,二房多年來又只有席二夫人一個女主子,下人得了攬梅的吩咐,不會有任何人出現。
這些年為了席睿玟的安全,二房中的所有下人,都是席二夫人親手教出來的。主子有令,誰又敢違背呢?
攬梅把手中孩童扔到床上,上前一步,同她家小姐形成前後之勢,二人堵著席光耀,不讓他有機會跑出去。
席光耀見狀,心知不好,只是他想著此時保命要緊,其他的只得日後再追究了,他上前痛哭著道:「圓圓,圓圓,你聽我說……」
圓圓……
席二夫人在口中輕輕念了念這兩個字,是了,這是她的閨名。多少年沒人喊過她的閨名了,她險些都忘了自己叫什麼了。
這一刻,席二夫人忽然放聲大笑,只是眼中泛著淚。
眼前這人,是她的相公啊。
他們也不是從一開始便是這般勢如水火的樣子,可究竟什麼時候他們夫妻二人,就走到了今天這地步呢?
當年他們也曾一見鍾情的呀。
他去江南下定,風度翩翩,儀表堂堂。說話時,面上還帶著些少年男兒少見的靦腆,她那日穿著嶄新的衣裙,捏著裙角,屏住呼吸,紅著臉躲在屏風後看著他。那時候她心如鹿撞,看著他略帶窘迫的樣子,心頭歡喜著呢。
她懷著對未來日子的期盼,從江南遠嫁上京。一路上想著的都是那個口口聲聲會對她好一輩子的人。
少年新婚時,她鍾情與他,便是他無意間同她調笑一二,也能讓她在夜裡反覆琢磨好幾日,每每回想起,她都暗生竊喜。他會日日為她盤頭描眉,替她挑選口脂,下值時候,隨意看見什麼東西寫上江南二字,他都會買回來送與她。
她們也曾鶼鰈情深,攜手約定白頭偕老的呀。
可如今,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逸郎,你說,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