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荊州岳氏收得聘禮,可向來都不少。
看著夏小蕊這滿滿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其中便是面額千兩的銀票同金錠都不止三五箱,謝瑞緩緩握住了拳,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嫉妒。
只是今日人多眼雜,見誠陽王朝自己遞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才緩緩平復好心情。
新婦的嫁妝是要曬給男方家眾多賓客看的,以此來顯示女方家族鼎盛,和此女在族中受寵程度。若是府中有主母妯娌,這也是新婦示威的一種方式。
夏小蕊這份嫁妝,在上京城中可說是頭一份了。
便是汪淮見到這樣的嫁妝規模,都忍不住挑眉,他倒是沒想到那夏小樓竟有此手段。想著當初他曾求娶小姑娘,汪淮便忍不住心生不快。
待婚禮新嫁娘過了火盆,跨了馬鞍,新婚夫婦拜了堂,眾人齊聚鬧洞房的時候,汪淮心頭的那點子不快便很快轉為了苦澀。
說來,謝望舒這等身份成婚,他無需來的。可想著小姑娘同那侯府嫡女關係匪淺,必會來參宴,他便抱著陪陪錦葵的想法過來看看。
可他沒想過這等場景是如此刺眼。
她的小姑娘滿目艷羨地盯著穿著鳳冠霞帔的新嫁娘,眼中是濃濃的喜悅。她目光緊隨著謝望舒手中的秤桿,待見謝望舒挑開新嫁娘的蓋頭時,她笑得比那蓋頭下的人都甜。
汪淮放在背後的拳浮起一道青筋,臉色也逐漸由白轉青。
鬧完洞房,男賓們去正廳喝喜酒了,女賓便先行回了府。
錦葵坐上馬車後,發覺車子轉出正街後,便停了下來。她剛想開口問申春發生什麼事了,便見汪淮撩開車簾,對她道:「下車。」
馬車停在黑黢黢的巷子邊,錦葵一時看不清汪淮面色,只是聽著他的語氣倒是十分平靜。她沒有半分猶豫,伸出素白柔軟的小手,遞給汪淮。
汪淮握著那柔軟纖細的小手,為她毫不猶疑的動作感到喜悅。
扶著他的小姑娘下了車,不等錦葵問他有什麼事,便見汪淮背對著她,半蹲在地上。
站在巷口的錦葵,眼淚就那麼一涌而出。
汪淮沒有回頭,也沒有催促,只是無聲地等著他的小姑娘。待感覺到肩頭上拂過一雙小手,小姑娘軟軟趴到他背上後,汪淮才緊緊環住背上的人。
錦葵攬著汪淮的脖頸,把頭埋在他肩上。
他背著她走在黑暗裡,耳邊傳來的是她極力克制的啜泣聲。
汪淮輕輕掂了掂背上的人,這無聲的安慰讓錦葵終是忍不住,嗚咽著哭了出來。
他都懂的。
白日裡看著謝望舒從花轎中背出夏小蕊她不是不羨慕的。
她也曾奢想,有朝一日,她同汪淮可以同謝望舒與夏小蕊那般,十里長街灑遍刻著福緣鴛鴦的銅錢,聽著他們說佳偶天成,鸞鳳和鳴。
她也曾希望,眼前這個男人同她訂下海約山盟,傾吐衷腸。
可是在這一刻,那些都不重要了。
錦葵緊緊摟著汪淮,把頭在他頸肩處使勁拱了拱,哭著哭著她又笑了出來。
她的心他都懂的,既如此,便足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