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就是……隨便送送,你不能收便算了。」
他那一雙粗糙的大手,把手中捏著的那把小發梳,襯得十分小巧。聽聞席書意說不能收後,便又哆哆嗦嗦小心鄭重地揣回了懷中。
席書意看著他面上那爆紅的模樣,眉頭輕攢,有些不忍。
都虎瓮聲瓮氣地開口,好容易才找到一句應該不會出錯的話:「你……近日吃,吃得可好?」
他知道自己同這位學識淵博的大家小姐談不到一起去,他曾見過席書意站在門口,把那些過來罵她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的文人學子勸退。
她只是說了那麼三五句話,那些向來桀驁自負的學子便面紅耳赤地離開,再也沒有來過。他甚至到現在是都聽不懂當時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可那樣的席書意,讓他入了迷,就如同自己中了她的蠱,日日相思成癮。
席書意紅唇輕啟,本想說些什麼,可她微微嘆氣後,還是柔聲回答了都虎的話。
「吃得很好,您不必擔憂。」
都虎的好意太過純粹,便是如席書意這般圓融玲瓏的人,面對這等直來直往,誠摯質樸的關係,也不知該如何拒絕。
「那就好。」
面上綻開一個萬分安心的笑容,都虎咧著嘴朝席書意微笑。
他二人一直站在外院許久,都虎捨不得離開席書意身邊,可他又著實不知該同她談些什麼,便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直到席書意面上微微露出疲態,都虎才憨頭憨腦地告辭。
「書意,你莫不如……」
席文棟從內院中走出來,他身穿靛青色棉布直裰,面容清秀乾淨,早已沒有了當日酗酒的模樣。
他本想對席書意說,都虎待她十分摯誠,莫不如便接受都虎的愛意。他本想說女子理當嫁人生子,為人妻為人母。可想到如今把席府打理得這般好,席文棟又沒有臉把那話說出口了。
「哥哥下學了?」
似是不知席文棟想要說些什麼,席書意隨意岔開了話題。
見席文棟點頭,她才邀他一起回去用膳。她今日早早便去了城門處等夏小樓,又走了那般遠的地方,如今腹中飢餓,十分難忍。
席大夫人如今不必再同京中那些官家主母鉤心斗角,在這鄉下,她便是這十里八鄉中最有話語權的人,生活雖然平淡,可卻十分順遂,在這莊子裡住了幾年,面色都紅潤了不少。
有些事情,剛開始的時候她也想不開,可見自己的女兒都可以撐門拄戶,她又有什麼理由給自己的女兒拖後腿呢?
正往桌子上端著菜,忽然外頭有一農婦來送了道如意餅,說是來給席夫人嘗嘗。接過那如意餅後,席夫人雙手微抖,斂目朝桌上眾人道:「我去裝個盤子。」
甫一出門,她臉上的淚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