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他謝珩是什麼?
謝珩站起身,望著窗外明月,心中頗有些怒火。
汪淮見狀,也放下手中酒盞,淡聲道:「謝瑖已為你選好封地,他準備把瓊州劃給你,此次只怕回不到邊關了。」
為自己斟滿酒,汪淮看向謝珩:「英國公世子張成川已接到聖旨,從虎賁軍調回上京。他乃謝瑖伴讀,自幼一起長大,這次回來便是替你接手邊軍的。」
謝瑖其人天資聰慧,可說是天生的帝王之材。他一手制衡之術玩得漂亮,多年前就開始布局。只可惜他如今行事稍有急進,到底年歲輕了些,壓不住內心的衝勁和野心。
少年人一身傲骨,熱血灼人,可也正因如此,不懂韜光養晦,鋒芒畢露。
如此,便難免會讓人生出想要折斷他一身傲骨的心思。
謝珩聞言眉頭緊蹙,本想問一下消息可否屬實,只是轉念一想,這話出自東廠督主汪淮之口,又怎麼可能有假。
謝望舒拿起自己的酒盞一飲而盡,淡淡出聲:「小皇帝這是想要斬盡殺絕了。」
見汪淮同謝珩都看著他,謝望舒一笑:「看著我做什麼?」
謝珩眉頭微挑,帶著笑意道:「誠陽王在朝中地位超群,你又何必來趟這渾水。」
自知道先帝給謝瑖留下兩道遺詔後,汪淮同謝珩便達成了共識,可他二人這般行事是為了自保,謝望舒又何必摻和進來。
他位高權重,只要不存叛亂之心,謝瑖不會動他。
「無聊吧。」
謝瑖雖然不會對他出手,可自他同汪淮去過邊關,又與謝珩共同作戰上過戰場後,他才知邊軍不易。對汪淮同謝珩也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不過這等兄弟情,他是不會拿到明面上去說的。
汪淮提起酒盞,同謝望舒對碰,三人之間的默契盡在不言中。
酒過三巡,謝珩叼著汪淮拿來的點心,吃了兩口忽然又頗為感慨。
「這上京的點心確實比邊關的好吃,邊關沒有這等精細物件。」
他輕嘆一聲,捏著那點心沉聲道:「世人皆知富貴為榮,可誰又知富貴如霜刃。我從無叛亂之心,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邊關將領同我出生入死,我離開,不論誰人接任邊關,那些跟著我的將士勢必難有個好結局。」
「我可去封地過悠閒日子,那些為建功立業,在邊關一刀一劍用血肉之軀打拼出來的將士又該如何生存?」
不管是那英國公世子張成川,還是誰接手邊軍,勢必會重新培養自己的心腹,這對那些將領來說,太不公平。他們為家為國犧牲奉獻,到頭來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大權怎能旁落?便是你乃謝瑖至親他也恐生患。」
同為貴胄出身,謝望舒怎麼會不懂謝瑖的心思,只是謝瑖他太著急了。
拈起桌上盤中最後一個點心,汪淮輕咬一口,是小姑娘按照他喜歡的味道做的。只怕她擔心自己沒有合胃口的東西,才特意讓他帶著點心,以防飲酒後胃部不適。
汪淮擦乾淨手指上沾著的點心碎,薄唇輕啟:「謝瑖與你這五雷戰神,合,則相生相濟,離,則成了那無源之水,雖盛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