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吉見形容狼狽的青薇微微蹙眉,讓小太監把她帶下去後,才看向錦葵。他從未見過錦葵這般狼狽的模樣,且她眼中帶著的狠厲同陰翳,竟讓他看見了幾分汪淮的影子。
聽聞汪淮身死的時候,錦葵沒有哭,被青薇恐嚇,同她扭打在一起的時候,錦葵也沒有哭。可看著平吉身上穿的那件代表東廠之主的蟒袍時,錦葵終是沒有忍住,落下一滴淚。
汪淮穿著這衣服抱過她很多次,她同他在上京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人也穿著蟒袍。
隨意攏了攏散亂的頭髮,錦葵忍著心中酸澀,抬眼看向平吉。
「夫人別來無恙。」
平吉見錦葵眼神平靜地望著自己,夫人二字便脫口而出。
汪淮同錦葵拜過天地的事,東廠叫得出名字的人都知道,他們也是自那以後便不再叫錦葵葵姑娘,而是改口叫夫人了。
見錦葵頭上梳著婦人髮髻,平吉心中有幾分動容。拋開他同汪淮立場不同一事,其實他是羨慕汪淮的。
在東廠之中浸淫那般久,平吉比任何人都明白,人之真心有多難得。錦葵敢義無反顧地同一個侍人成親,且自始至終心裡只有汪淮一個人,同為侍人的他,又如何不羨慕?
見平吉出聲,錦葵點點頭,撿起地上的木凳,坐了上去。她同青薇爭鬥許久,如今卸了勁,著實站不住了。
平吉見狀也跟著坐下,他沒有開口,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錦葵待他不錯,汪淮身邊大多都是孤家寡人,錦葵雖然年歲比他們小上許多,可到底女子心細,逢年過節或尋常日子,他們都收到過她的節禮。
或是吃食零用,或是一些他們想不到的事情。
東廠之人未必缺那些東西,可有人惦記的感覺著實不錯。
「汪淮他現在何處?」
錦葵看著平吉,頗有些艱難開口,她如今只想知道,青薇為什麼說汪淮死了。
平吉聽見她的話,微微皺眉後才道:「汪督公身受重傷,於霞安寨墜崖,已歿。」
「屍首呢?」
她要親眼看過汪淮的屍首,她見過的才算真。
「督公他確實不在了。」
見錦葵眼中沒有驚慌,也沒有悲痛,而是堅定認為汪淮不會死,想著被救出去的南藤她們,平吉心中有些躁意。
為何她就如此相信汪淮不會死,為何她就這般篤定汪淮一定會來救她?
「我背叛了督公,夫人不恨我?」
平吉突然開口,只是這話問出口,不光是錦葵,便是平吉都有些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
錦葵微微抿唇,看向平吉後,想了一瞬才道:「各為其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