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出生,便被泰和帝封為了太子,他還從未見過有人可以這樣無視他,平靜地對待他,甚至眼中明晃晃寫著防備,毫不掩飾。
謝瑖忽然有些理解汪淮的心情。
眼前這女人同汪淮相處的時候應當也是如此,不遮不掩,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讓他們這些心思重的人不必猜忌,不必防備,不必日日夜夜輾轉反側地琢磨,這身邊人是不是心懷惡意,是不是虛與委蛇、假情假意。
同她相處的這半個時辰,謝瑖感到了久違的輕鬆。
他們這些所謂的聰明人,就是太善於揣摩人心,又勇於挑戰人性,可最後大多都輸得慘烈。
放在石桌之上的手指輕輕拈了拈,謝瑖心情十分不錯,同錦葵相處的這一會兒讓他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其實他知道謝珩根本沒有叛亂之心,即便他在民間聲名鼎沸,可謝珩到底身懷異族血統,只這一點他就永遠不可能有機會染指江山。
可為何自己就是容不下他?
謝瑖看著錦葵的臉一笑。
自古皇帝專權,雖有穩固朝堂的一部分原因,可極大多數也是為了人之欲望同野心。飛龍在天,他乃九五之尊,自該傲睨萬物,唯吾獨尊。
民間百姓不知帝王之名,卻為謝珩建廟立堂,這便是謝珩不得不死的原因。
第237章 第236章面具
想明白了這件事,謝瑖只覺整個人都通透不少。
他前些日子想得偏了,又何苦煩惱該給謝珩安上什麼罪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他謝珩又能說些什麼?
先帝遺詔雖可讓他擺脫一個兇殘嗜兄的罪名,可那又如何?嫁禍於人,君子不為也。
一代帝王,有這點子污點又算什麼?
謝瑖站起身,心情頗好地看了看錦葵,他朗聲道:「朕倒是有些明白,汪淮為何對你情有獨鍾了。」
這女人不驕不躁,不疾不徐,只坐在那裡便能讓他們這種日日處心積慮之人放鬆心境。
見錦葵抬眸,睜著一雙圓眼,疑惑地看著自己,眼中還帶著幾分莫名的困惑和慶幸,那一副高興他總算要離開的模樣,讓謝瑖輕笑出聲。
看了錦葵一眼,謝瑖轉身離開,他要去處理謝珩之事。
先帝遺詔雖然丟失,可既然他已經看明白了自己的心,那這先帝遺詔的作用便不是很大了。他為今要緊之事,乃是要找出自己身邊的背叛者。
否則日後還恐再生禍患。
處理好謝珩之事,晚間謝瑖去了皇后寢宮,岳汝婷如今已有身孕,且月份不小,過三兩月,他便可以迎來自己的長子亦或是長女。
「小心。」
謝瑖剛進殿,便見岳汝婷踉蹌著站起身,他急忙上前攙扶,待見岳汝婷站穩,才面帶慍色地衝著周圍宮人道:「怎麼做事的?」
待宮人跪了一地求饒,岳汝婷才拍拍謝珩的手,柔聲解釋:「是我不讓她們上前的,天氣熱,我心裡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