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的畫,白萍兒裱好後掛在了最明顯的地方,幾乎抬眼就能看見。
她誇過好看的衣服,白萍兒這些年一直穿著。
以前那些大紅大綠的顏色,白萍兒自己也知道不好看,但李宣流在的時候,她就像個突然暴富的人一樣,恨不得把所有顏色都塗在臉上,恨不得把所有衣服都裹在身上。
然後李宣流前腳剛走,後腳她就跟朵出水芙蓉一般,乾乾淨淨素素雅雅,在她面前楚楚動人。
女為悅己者容,無論性別一直如此。
這份喜歡像是一壇放了很久的酒,時間越久香味越濃,越品越醉人。
“姐姐吃飯了嗎?”白萍兒問,“要不我讓下人……要不還是我親手給姐姐做些吃的?”
她院裡有小廚房,做頓飯而已,很快的。
白萍兒抬腳要往外走,秦珠抬手,拉住白萍兒的手腕。
白萍兒微微一怔,扭頭看過來,視線落在手腕上,再順著秦珠的手看向秦珠,有些驚喜詫異,又有些按耐不住的欣喜跟期待。
秦珠抿著唇,垂眸看白萍兒的手,手順著她細瘦的腕子下滑,牽住她微涼的手,慢慢往裡間走。
白萍兒乖乖的,任由她牽著,沒有半分反抗跟掙扎,就這麼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秦珠單手把大氅解開,隨手搭在旁邊的紅木衣架上,然後拉著白萍兒側身坐在她的床邊。
看見秦珠把大氅脫下的那一瞬間,白萍兒呼吸都緊了幾分,臉控制不住的發燙。
她看秦珠,想問什麼又抿唇忍下了,只順從地坐在她旁邊。
兩人手牽手,秦珠抽出一隻手,撫著白萍兒的臉頰,順著她修長的脖頸往下,落在……
她中衣衣領上。
“我……”白萍兒身體陡然僵住,臉瞬間從爆紅變成慘白,笨拙地解釋,“姐姐,我,我不是……我。”
她有些慌。
她怎麼、怎麼忘了把中衣換掉。
她這些年藏在暗處見不得光的喜歡,如今因為一件中衣暴露在滿室燭光下,無處遁形。
白萍兒穿著秦珠的中衣,如今坐在她面前卻像是未著寸縷,有羞恥有難堪,還有委屈跟害怕,各種情緒冗雜在一起,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
場景好像一下子回到多年前她剛進府的時候。
秦珠夜裡把她叫過來。
白萍兒現在的心情就跟那時候差不多。
當年的她像只無家可歸的貓兒,如今的她像是被主人丟棄的貓,一樣的可憐,一樣的卑微,一樣的害怕。
她怕秦珠看透她的心機算計,怕秦珠覺得她心思不純,覺得她卑鄙骯髒,怕秦珠說不要她了。
眼淚脫眶而出,白萍兒連眼睛都不敢眨,怕錯過秦珠臉上的半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