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话,说到了心坎上,他的脸就像只水煮河虾,红得发亮,“你不去!我就革你父亲的职!”
“成章和,你别妄想用爹爹来威胁我,他年纪大了,辞官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圣上不依。倘若在这个时候,你能出手相帮,爹爹一定会很感激你的!”我莞尔道,“还有,以后不光是良娣,还有我在内,只要闲来无事,就一定会去国子监听学!我大卫国一向以勤奋好学为荣,说不定太后知道了,还会嘉奖于我们呢!”
“谢瑶!你这是隔岸观火,见死不救!”他实在拿我毫无办法,语气又不得不软了下来,“说到底,这件事你也难辞其咎!倘若你良心能安,那便不要出手!”
他说对了,我根本就不想出手,也不愿意去插手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但良娣一直视我为姐姐,待我如亲人,倘若我不借机替他修理成章和,那才叫良心难安!
“我也不是不想帮你,不过我去了,恐怕结果会比现在还要更糟,”我诡辩道,“你也说了,良娣因为那晚的事而生气,你们吵架的时候也一定或多或少提到了我。倘若现在由我去替你说和,你让良娣怎么想,这难道不是挑衅吗?”
终于,他还是点了点头,入我的圈套。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么诚意了?只要能做到,一定事半功倍!”我捏着嗓音,神秘兮兮。
“什么法子?”他问。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愿意在她殿外门,跪着认个错……”
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他打断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他心中必然料到,我这是在拿他消遣,也懒得掰扯,于是递了个狠戾的眼神给我,步履匆匆地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对不起,这几天,一直不在状态。家里的猫,不见了。找了好几天,就是找不到。
第32章
他本就是个傲气的人, 有这样态度和反应也不稀奇。
我心中也有种异样的感激,多亏良娣,才能挫一挫成章和的嚣张气焰。
我也一直觉得, 自己和陈良娣特别有缘分。果不其然, 事情才过了一夜,第二日陈良娣就跑来了宜春宫。
她只字不提昨日发生的事, 只说要去国子监听学。我一琢磨,估摸着他们两个人是真的翻脸了。
但也不是劝的时候, 我拉着她坐下, 一面又叫红桑把先前早已经准备好的法宝,呈了出来。
两件青色交领长衫, 是我连夜命人去尚衣局求取来的。
良娣同成章和吵架,原本与我也没太大的干系。但我想着, 她二人小吵可以,大吵就很伤感情了。
我也无法想象, 成章和因为此事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闹的样子, 实在头疼。
还有就是,齐修贤说过让我不要再去国子监, 我换身装束, 学堂又那么多人,他也未必能注意到我。
哪怕坐在最前排, 也是有恃无恐。
比较意外的是,陈良娣也觉得这个法子挺妥当的,哪怕真的被发现了,逃跑起来,也要比笨重的襦裙方便许多。
长衫穿在身上, 又换了发髻,装成邻家书生的模样,只要举止再刻意一些,便可以假乱真。
说来也古怪,不知道夫子是否因夜观星辰有感,春来又多相思,好端端的一堂课,竟然变成了吟诗作赋。
说是让众学子们为心中最爱的那个人,写一首诗。
荒唐是荒唐了些,但学生们喜欢,有些甚至从位置跳站了起来。拍手欢呼的时候,还不忘夸一句夫子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听听,这该是一个未来朝廷栋梁该说的话吗?
罢了罢了,都疯了。
我倒也不会写什么诗,来这里也只是为了陪陪良娣,顺便看一看齐修贤。
自从我知道,他来这里之后,一刻看不到,心里就难受地不得了,想哭,更想拉着他叙叙旧。
良娣对作诗这事,倒是感兴趣。可我记得,她同成章和吵得那么凶,也没合好,难道不会影响发挥吗?
我嘴里叼着毛笔,一手托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蘸墨,看她下笔。
她极有天赋,四周的学生们,锁着眉头,苦于不知该如何下笔的时候,她已经走笔大半。字迹娟秀温柔,我瞧了瞧,虽也不是很懂诗里的意思,但瞧见里头的花花草草,轻读起来,朗朗上口,那必定是一首再好不过的诗句了。
学生们奋笔疾书,我却像个大脸猴东张西望,试图能从旁人的笔墨中,拼凑出一两句,自己能用。
可惜无果。
有些是因为字迹实在潦草,有些是用胳膊遮遮掩掩的,旁人不知晓,还以为在书写什么淫词艳曲,须得这般小心翼翼护着。
陈良娣见我正瞧着她,便停下笔,笑着问我,“姐姐为何不写?”
我心虚地收回目光,顿了顿,答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她收起笑意,轻轻问我,“姐姐难道不喜欢殿下吗?”
我也笑了,比哭很难看,摇了摇头,极力否认。
若这世上,只剩下成章和这么一个男人,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他,反之亦然。
她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我们两个交头接耳的一幕,被夫子逮了个正着,他老人家拿着戒方,重重地敲了敲案牍,“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我和良娣赶忙转回头,没想到夫子好像真的生气了,清咳了咳,洪钟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写不出来,不许出学堂,更不许吃饭!我会一一查验,别想着投机取巧!”
夫子这么说,我也纳闷了。头一回碰见,这么不讲理的,让学生写情爱诗就算了,竟然还敢私立这样的规矩,正是岂有此理。
不比昨日穿着得常服,今日我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学子,既有疑义,便要对簿公堂。想到这里我便举起手来。只是还没说话呢,良娣就忙把我的手拉了下来,一脸迷惑地问我,“姐姐,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