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院,却见一个人坐在堂下,身上居然是从七品的内廷宦官服色,鬓发略显花白,赫然正是王大春王公公。
“哟,是王公公!”孙丞勋笑着拱了拱手,从里头转了出来。
王公公回头,蓦地看到孙公子是这个模样,愣了愣,才也笑着拱手道:“孙公子。”
“王公公今儿怎么大驾光临了?”孙丞勋示意他坐,自己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先前约着在会宾楼,我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只以为你失约了。”
王公公道:“今儿出来跟公子会面的是我们百兽珍禽园的叶掌案,怎么公子没见着人吗?”
孙丞勋满脸的无辜,说道:“什么叶掌案,我不知道呀?我因等了半天觉着无聊,就叫了个小厮,本想找点儿乐子,谁知他笨手笨脚的反而害我受了伤,实在扫兴,我就回来了。”
王公公眼带疑惑:“是吗?这么说……您的确没见着叶掌案?”
孙丞勋道:“若是见着了,我又怎么会平白伤着?对了,王公公特意跑到这里来,原来是为了找你们掌案吗?”
王大春打量着孙丞勋,有点拿不准他说的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先前王公公找到老乔说了孙丞勋的那个毛病怪癖后,老乔也着了急,当下商议着赶紧让王公公出宫赶到会宾楼,若是行动快的话,兴许会在出事儿之前就及时的赶到。
等王公公流着汗到了会宾楼,那里的伙计跟掌柜却是认得他的,忙招呼。王公公便问道:“孙公子今儿来了吗?”
掌柜的道:“我还寻思今儿您怎么没来呢,孙公子在这儿等半天了,后来……才走了不多久。”
他说话有刻意回避之意,王公公忙问:“还有什么人跟他一起吗?”
“这个、这……”欲言又止。
王公公见状,知道他不敢非议孙丞勋的私事,少不得镇唬他几句,当下道:“掌柜的,今儿发生了什么你赶紧说明白,我有天大的急事儿,你若隐瞒了,以后我会不保证你会怎么样。”
这掌柜一听,立刻就说:“我哪里敢瞒公公?只不过今儿的事实在难说,先前孙公子在这儿等着,忽然来了两个相貌极清秀的年青公子哥儿,带上楼后本来说笑的好好的,可不知怎么,不多会儿那两个哥儿就急匆匆下楼了,我们的人去看,才发现孙公子竟是给开了瓢儿……那头上给大茶壶砸的鲜血横流。”
王公公听得目瞪口呆:“谁、谁动的手?”虽猜到了是小叶,却仍不敢相信。
掌柜苦笑道:“自然是那个好看的了不得哥儿,跟孙公子的那些人赶紧救醒了,孙公子还不依不饶的骂,叫赶紧去捉回来、弄死之类……”
事情毕竟是发生在酒楼里的,孙丞勋的势力又大,掌柜的跟伙计们生恐遭了责怪,更加不敢言语了。
幸而孙丞勋一心想着捉拿小叶,也没怎么为难他们,只哄闹着下楼走了。
王大春听了,追问掌柜:“那两个小哥儿去了哪里?”
掌柜的说道:“只看见他们往北大街方向去了……”
王大春从楼中出来,虽然吃惊于小叶的暴脾气,但目前看来总算是没落在姓孙的手里。
正要回宫,忽然又心疑起来,以孙公子的性子未必肯就罢手……于是王公公叫跟随的小太监飞马到宣化门那里问问小叶两个进宫了没有,自己却叫人在街头四处转转,看看有无异样。
不多会儿那去查看的小太监回来,果然小叶没回去。
王大春一听就知道不好,恐怕还是没逃过。
幸亏他以前跟孙公子交往甚密,这别院也来过几次,他又估摸着孙公子既然受伤,肯定不会回府,于是熟门熟路的找了来。
这一找虽是找对了,奈何孙丞勋狡猾异常,只推说不曾见过小叶等,反而说什么娈童之类。
如今王公公对于孙公子的这些话虽然有所保留,但也没有真凭实据,何况自己也没有就搜查这别院的权力。
他只能寄希望于孙丞勋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绑架小叶的地步。
孙丞勋巴不得赶紧打发走他,自个儿去办好事。
谁知王公公这里才出二门,就听到外头门口喧哗哄闹!
孙丞勋才要回去,听到这声音心火上升:“怎么了又?”
王大春也站住了脚,不多时,只见有个鼻青脸肿的仆从跑了进来,道:“公子,不知哪里来了一个莽夫,正在门口发疯呢!已经打倒好几个人,眼见要冲进来了。”
“什么?”孙公子惊怒:“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也没说是什么来头,倒是口口声声的叫什么把什么‘公公’交出来……”
话音未落,孙丞勋及时截断:“住嘴,管他什么人,敢闹事就不能饶恕,多叫几个家丁过去打死就是了!”
王大春听是有人闹事,跟自己不相干,本是要走了的,突然听见“公公”,顿时眼神变了。
而孙丞勋这吩咐还没传达下去,就听到哎吆之声不绝于耳,有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叫道:“叶掌案,叶掌案你是不是在这里啊?”
王公公眉头一皱:“这个声音……”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孙丞勋,对方愣了愣,跟着说道:“哪里来的疯子!”
王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疯子,见了才知道呢。”
下台阶往外走了几步,就见数个家丁从门外倒退进来,显然是打不过来人.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门外跳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的:“叶青蝉!”
王大春一看此人,半惊半喜:“小侯爷!”
这进来的人一身团花锦袍,身材高大,雄赳赳的,器宇轩昂,竟正是关外来的那位钟小侯爷。
钟连胜看到王大春,一怔之下叫道:“王公公?你怎么在这里?”
王大春道:“小侯爷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