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是陌生人,只有過幾次交易。容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他下意識想頂幾句嘴,再嘲諷他幾句。
可氣人的話全都卡在嘴邊,硬是說不出口。
「沒睡,我腦海中的記憶告訴我,我很愛他。但真正觸碰到他時,又會覺得噁心,是心理和生理的雙重不適。潛意識覺得這是出軌,但我只記得他這麼一個男朋友。」
「別提上床了,平時和他離得太近,我都不自在。大腦里有聲音,催促我和他親熱,做戀人之間的事情。身體和靈魂卻在抗拒,每次觸碰都會讓我感到噁心。」
「我有病,公寓裡沒有藥。壓力太大,我會發瘋。大腦和軀體出現強烈的割裂感,我沒堅持幾天,就開始犯病。我知道他什麼都沒做錯,可每次看見他,我都會焦躁不安。」
輕揉著額頭,容冶煩躁地嘶了一聲,「我總覺得我身邊躺著的人,不該是他。可連夜裡做夢,我都只能夢見他。我病情越來越嚴重,天天把自己關在衛生間,反覆摔砸家具。」
容冶不介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不堪,他經常發瘋,藏也藏不住。
他解釋得很認真,岑笙忍不住撫摸他的臉頰,「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抱歉,我不該沖你發脾氣。」
容冶垂眸看著他。
哪發脾氣了,不是挺克制的挺柔和的?
「不辛苦,我習慣了。沒被抓到公寓前,好像一直有人在照顧我。我想不起來,只記得他和你性格差不多,也很溫良。現在我被困在這,沒辦法找到他。」
岑笙聽出容冶說的人,就是他。
他側頭親了親容冶的臉,鬼男人睫毛微顫,似乎不能適應這麼快的感情發展。
為了讓自己占據主導,他小聲說了句騷話,「你報酬還沒付,再這麼隨便,就干你了。」晏單廷
岑笙:……
他有點怕他來真的,順勢跳過這個話題,示意他往下說。
「我更換伴侶的機會用完了,只能一直發瘋。最後我前任忍無可忍,更換了伴侶。」
「什麼時候用的?」
「這就是我要說的另一件事。」
容冶神情嚴肅,「住戶的記憶,會被不定期重置。如果對住戶當前的生活不滿意,就會重新安排他們的房間和伴侶,灌輸新的記憶。」
「誰不滿意?」
「可能是管理員,我不確定。」
通道盡頭,隱隱出現昏黃的光芒。越靠近黃光,空氣中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就越濃郁。
公寓搖晃得愈發劇烈,岑笙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示意岑笙朝著黃光爬,容冶聲音壓得更低,「我經歷過一次記憶重置,那天和今天一樣,管理員連著幾天都要求21點睡覺。有一天多次強調,必須九點準時上床。」
「我那時已經發現,我是只厲鬼。當時我不知道還會記憶重置,我只是像往常一樣,入夜後躲到廁所隔間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