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放学回家正看见这一幕,平日活拨乱跳迎接他的雪球如今就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一动不动。那团白刺得他眼睛疼,他浑身僵硬着,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
这时一旁的林衿才赶紧走过去,看着他紧抿的嘴唇以及发红的眼眶,正想开口安慰他,只听他幽幽的开了口,“帮我把它埋了。”
说完便越过她,径直上了楼去。从那以后,白尘便再也不穿白色的衣服,拒绝一切与白色有关的东西。后来有一次林衿收拾他房间时,发现沙发上一个袋子里有一条白色的围巾,不是精美的纺织品,看纹路倒是手织的,应该是个女孩子送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白尘会有这个东西,但她也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直到白尘回来以后向她询问着那条围巾的下落,听说被她扔了,他冷着脸一人出去垃圾站翻了几个小时。她才隐隐约约发现送他围巾的这个女孩对他来说不简单。后来,听到林溪说那个女孩叫苏纷尽。
再后来发生的一切,她都觉得不足为奇。苏纷尽这个女人,对于白尘来说有超乎一切的重要性。而现在看着这样的白尘,她的心里依然十分心痛,却不知如何抚慰这个身形高大的儿子。她只是伸出手,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便不再言语。
突然之间她的手机响起,她掏出来一看是白风打来的。白尘站在她旁边,也侧眼瞄了一下,便很快的转过头去。见状,林衿接起电话,走到医院的走廊深处。
“喂?”
沉默了良久,那边终于说话,“她怎么样了?”
林衿握住手机的手不由抓紧,她长长的叹口气,“孩子掉了。”
白风再没有说话,停顿了几秒,嗓音厚重,“替我跟她道歉。”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林衿看着手机,能想象出白风握着电话时的神情,甚至知道他的书房里一定是烟雾缭绕。可是骄傲的他,却依旧低不下脸来。
白风挂了电话,重重的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地吐出来,长叹一声。他透过烟雾看向书桌上那张病情症断书,肺癌晚期。神色一转,指间的烟头被他狠狠地捻断在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
苏纷尽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回了家,这一个星期里白尘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青蔬和宸光也来了,林衿也每天煲好汤过来。苏父苏母来了看见林衿,也不多言语,只互相点个头打个招呼。
不过,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孩子的事情。虽然大家保持着默契,可是脸上的神色却十分落寞。更别说苏纷尽,七天来基本上没说过话,只有偶尔应个一声。
和白尘一起回了家,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忙碌的白尘。他的下巴上冒出了许多胡渣,脸庞也变得清瘦,那双眼睛更是布满了血丝。这几天来,他也不曾言语,只是默默地照顾着她。
偶尔在夜晚关灯睡觉时,苏纷尽才瞧见他独自一人走出病房到长廊的尽头,开着窗,对着寂静的夜色,抽着烟。那个宽大的背影在雪白的走廊里,竟显得十分脆弱。
可他却不曾在她面前显露,他不是善于言语的人,更不会表露情绪。流产这件事成了一个疙瘩横亘在两人心中,苏纷尽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摆的胎教书,毫无征兆地一滴泪划过,她连忙转过脸去。
她不得不接受,这个孩子终究还是离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