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前排的女孩不自然地坐直了身子,她和沈致见了好几次,但这件事两人都没有提起过,却未曾想会在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口中突然说了出来。
她无意识透过倒视镜瞥了眼那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巧了,那个男人也在似有若无地盯着她,就见她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里极具变化着,小巧的五官突然就生动起来,各种情绪汇集在她浅色的眸子里,沈致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实际上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嘴角的确牵起了一丝若影若现的弧度。
顾磊却一根筋地叹了声:“我说要是沈家给你找个入眼的,这桩买卖也不是不能接受,偏偏是个黑丫头,我记得你说过的,那小孩黑得就剩一双眼睛了吧?那灯一关想想就渗人。”
“……”谢钱浅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沈致的印象中只有一双眼睛?
她不自觉地将目光挪到倒车镜中看着自己,黑吗?就剩一双眼睛了?咋地?性别歧视完了还肤色歧视了?
谢钱浅是滨城人,家住海边,从小散养惯了,整日跟野孩子一样浸泡在日光浴里,刚来沈家那会,又瘦又黑又矮,和非洲难民逃荒过来似的,关键,牙还没换齐,一口缺牙着实有些辣眼睛。
偏偏沈老爷子从第一眼见到谢钱浅就喜欢得不行,还各种夸她长得可爱,讨喜,小公主啥的,让沈家众人一度严重怀疑沈老爷子不是患上老年痴呆就是青光眼。
所以谢钱浅在沈致的记忆中只停留在她十一岁那年,因为在那之后沈致出了国,他读完书留在国外,两人便再也没有任何交集,或者说自从沈爷爷走后,他和沈家人都没有任何交集。
沈致侧过头盯着顾磊,顾磊还自我感觉良好地眨了下眼,他虽然外表像金刚,但内心却是个芭比,私下也习惯和沈致口无遮拦地开着玩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他感觉沈致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意。
他及时转移话题对着谢钱浅问道:“小姑娘,你姓什么?”
前排传来一个单音:“钱。”
“钱什么?”
“多。”
“哦,钱多啊,好实在的名字。”
“……”
作者有话要说:顾磊:沈哥,那丫头片子我一拳就能放倒。
老干部: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老远:这位金刚芭比,你可以继续在找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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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7
下了车一进入会场,沈致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他黑色挺括的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衫领口两颗扣子微微松着,单手抄兜,并没有系领带,穿得还是一双黑色布鞋。
是的,西装配布鞋,甭管是不是老北京布鞋,这奇妙的穿搭的确容易让人眼前一亮。
若是旁人这么穿或许还会被议论几句,可这身装扮穿在沈致身上却毫无违和感,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浑身上下透着一派超凡雅致,果真有颜值任性。
那不染尘埃的风骨套个西装或许已经是对这个场合最大的尊重。
进入会场前,顾淼还是不放心,绕到谢钱浅身边特地提醒她:“进去以后人多,保护好沈总的个人安全,但不要靠他太近,更不能碰到他,记住,不要碰到他。”顾淼又强调了一遍。
“???”国宝大熊猫吗?
其实沈致身边跟着的人不少,几乎把他围成了一个圈,别人也很难靠近他。
谢钱浅走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无声地扫视着场内。
文化创新大会十点开始,底下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政.府代表、富贾名流和媒体,谢钱浅被安排在第一排的角落,完全不起眼的一个地方,而沈致,则被请上台,落座于演讲嘉宾席位。
他面前的桌卡上印着“翠玉阁首席沈致”,但这个头衔基本被忽略不计,大家更感兴趣的是他沈家长孙的身份。
沈家在都城的地位要追溯到上个世纪,许多姓氏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浓重的笔墨,成了出将入相,或富贾一方的名门望族,最终随着时代的变迁又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而沈家这百年来,几经风云变幻依然屹立在历史的进程中,关键在于沈家几乎每代都会出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无论是沈致的爷爷沈常志,还是沈常志的小儿子沈岑,在商界都是造就过传奇的人物,到了孙子辈,沈家的几个孙子画风大相迳庭。
沈家二孙,沈辞谦温文尔雅,文学方面造诣很高,年纪轻轻便在学术圈崭露头角。
沈家三孙,沈钰是最让人看不懂的,大学期间无所事事,跑去参加男团,凭借惊人的颜值大火,结果嫌练舞太苦,眼睛不眨甩下巨额违约金直接退赛,在网络上造成轩然大波,粉丝集体要求封杀他,然而他丝毫不受影响,跑去自己投资拍电影捧自己当男主角,那行径妥妥“任性”写脸上。
只有这个长孙沈致背景很深,但他却久居国外,此次突然回国,毫无征兆,引得外界猜想连连,自然成了这次活动的焦点。
沈致一入座,底下闪光灯就没停下来过,还没到自主提问环节,很多人已经跃跃欲试。
坐在沈致身边的,有行业主席,主办方创始人,还有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这就导致一袭黑色西装的沈致坐在他们中间略微显眼。
谢钱浅打从在角落坐定后,眼神一直落在沈致身上,会场人多,她的位置不大起眼,正好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位大熊猫。
直到现在她才慢慢消化她的雇主就是沈致这件事。
昨天师父特地交代她,雇主的安危就是她的使命,所以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她必须尽忠职守,谢钱浅不会违背师父的安排,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见到沈致。
这倒是让谢钱浅的记忆有片刻出神,第一次见到沈致是什么时候,她迅速在大脑中检索出那段场景,似乎是她刚到沈家,那时候所有沈家人都住在老宅围着沈老爷子转。
她来的那天,都城天气很不好,还起了沙尘暴,因此她对这座有着厚重历史的大都市第一印象就是压抑,无边的压抑,像是放飞的鸟儿突然被关进了四四方方的牢笼,即使牢笼再大,但仍然飞不出边际的错觉。
沈老爷子那天让沈家所有人都回来吃饭,然而那个所谓的欢迎宴上,沈致是唯一缺席的,为此,沈老爷子还唠叨了一堆,说他越来越自闭,这样下去怎么办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