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恍惚,水人和水狗猛然从上方扑逼而来,它们轰然撞上结界,崩成了无数带着惯性的水滴,然后前面的还在碎,后面的又扑了上来。
进攻的节奏源源不断,结界被扰动得如同海啸里的小渔船,在水潮上摇摇晃晃,但是仰赖于这种冲力,杜含章脚下的石鼓也完全没入了水面。
只要结界不破,这种攻击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助力,但问题在于,这水底藏着的危机不止这一种,而且高速迸溅的水雾也阻碍了他的视线。
黑色的雾气开始在湖面上打卷的瞬间,山坡上的余亦勤也跟着动了,他握住刀柄,残影虚无地冲向了那阵雾气。
雾气悄然在杜含章背后旋成了一个长钉状的异性小龙卷,钉尖直指他的后脑勺。
空气里仿佛有一杆无形的猎。枪,子。弹就是那个风钉,在又一轮水形攻击的掩护它,风钉倏然也闪电般朝结界飞去。
它去势极快,杜含章正值心神不宁,等察觉到背后有杀气,风钉已经钉上了结界。
结界霎时皲裂,但没有立即穿孔,无峥却凭空从钉子后方出现,冷酷地在钉尾上击了一掌,风钉登时又蓄力,利箭似的穿了进去。
值此夺命时刻,杜含章已经来不及回头,只能凭借本能和经验,将头和身体往右边避去。
也在这时,余亦勤顶着半身的水,突然从对面扑了进来,左手举着刀,一副砍他的架势。
他们共用一个魂魄,结界根本不会拦他,杜含章被他惊了一下,由于身心里都残留着被他捅穿的记忆,下意识就要伸手推他。
余亦勤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向自己的同时,左手握着刀,直直地往他右肩上扎了下去。
两人胸口撞在一起的时候,余亦勤的匕首扎在了杜含章肩膀后面的空气里,被那个风钉撞到刀面,一下贴在了杜含章背上。
杜含章听见背后“嗡”的一声,危机感散得飞快,他瞥了眼自己下巴下面的肩膀和后背,心想原来不是来砍他的吗?
余亦勤要砍的人是无峥,杜含章的危机一解,他就从人怀里透了过去,将鬼的特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杜含章怀里一空,不由就想起了水下面的尸……身体,这一瞬间他才突然发现,余雪慵是不能死的,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不然他要上哪儿去讨债?
水顺着那个钉孔,冲进来了一股又一股,它们扭曲成一张没有身体的狗嘴,大张开来,獠牙直指杜含章的侧边咽喉。
可在它即将咬合的一瞬间,它却突然寸寸凝固成了一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