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步友’叼着根草叶嚼了几下子,面上露出些冷酷之意,“官兵怎么能信?”
刘公公告诉他,这回的官兵是他们的助力,让他看到官兵进村,不用担心,都是自己人。
“哼。”
‘黄步友’知道自己就是刘公公手边的工具,可就算他是工具,这些日子享受到的,都是他在享受,兄弟们都是他在照应,这威望,也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他对刘公公当然忠诚,可该有的判断,他会自己做。
转眼间天昏昏地暗暗,太阳彻底落到山的那一边。
星光到似乎比前些时候亮些。
李源看了看天色,神色凝重,深吸了口气,拦住老族长不让他老人家离开。
“族长,你不知道马上就要到顾庄来的是什么人。”
老族长心里也急,他还有正事,无奈道:“小伙子,多谢你提醒,我这不正要去通知乡亲们戒备,你可别拦着耽误时间了。”
“戒备有什么用!”
苏兰兰猛地翻了个白眼。
李源也道:“这黄步友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悍匪,朝廷大军三次大规模围剿,都没降得住他,且让他在隆安县城三进三出,如入无人之境,抢劫的富贵人家多大三十多家,劫走的金银珠宝无数,他还杀人如麻,那一次,搬尸体的人搬了足足一整日,都没把尸体处理完。”
“你们顾庄在他眼中,就是狼口的一块肥肉,他想来叼走,便如探囊取物。”
第六百五十九章谨慎
李源说得口干舌燥,竭尽全力把自己所知的讯息都表露出来。
“在下当真不曾有半点添油加醋,那黄步友只有比我形容的更凶恶,诸位乡亲,你们都是普通百姓,听我一句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黄步友这样的悍匪,你们唯一能保全自己的办法就是相信官府,相信我们,赶紧离开村子去避难。”
“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李源急得直冒虚汗。
老族长一听,也急得直冒虚汗:“行行行,我知道了,赶紧让开。”
他一把推开李源,连忙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招呼儿子,“快去把咱们家养的那几只鸡送到农场去先,一会儿再顾不上它们。”
“还有梨花也送去吧。”
“对,把小梨花也送去。”
梨花是老族长养的狗。
李源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心里想起他师父和钦差的嘱托,摇了摇头,伸手拽着苏兰兰风驰电掣一般往村后走。
一路走,李源的脸色分外难看。
“好言难劝找死的鬼,我们有什么法子!”
苏兰兰冷笑。
师兄对那老族长绝对算是苦口婆心,就连自己也勉强收敛了脾气,只希望这些人懂点事。
结果呢?
呸!
苏兰兰向来没什么耐心:“咱们走,他们要找死就去死好了,钦差老爷说过,黄步友非死不可……两军交战,可顾忌不到那么多,若是村民有什么伤亡,那也没法子。”
李源眉头紧蹙,心情复杂。
他虽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师妹的安危更重要。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总不能让师妹冒风险。
李源都没发现,刚才还嘈杂热闹的村子,竟渐渐安静下来,房子里灯火尤未熄灭,却已没了人声,连犬吠声都寥寥无几。
不过他以前见过的村子,太阳一落便是静寂无声,他就算觉察到,也不觉得哪里不妥。
今夜不算暗,天高云淡。
不是一个适合见血的天色。
黄步友耐心地掐算着时间,一直等到子夜时分,这才带着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村子。
眼神在平平整整的青石地面上流连,黄步友有点喜欢这个地方。
“讷。”
他一扬眉,目光落在那些石头造的,特别气派的房子上,对身边的弟兄们道,“看见了没有?以后我们也要住这样的大宅子,婆娘一口气娶她十个八个的,孩子生一窝,让家里老爹老娘,还有村里的父老们都好好享福。”
黄步友想,到时候他也不做这等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了。
他也要修桥铺路,做个好人。
就像刘公公,刘公公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也是做好事的,要不是他路过自家村子,出钱出力治好了自己老娘的病,还帮他还了债,他哪里还有好?早就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
就他欠下的那些债,利滚利的,下辈子也还不清,要不是有刘公公,他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