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央放著一張圓形灰色地毯,非常厚實,看起來毛茸茸的。靠牆擺著工作檯和畫架,另一面牆則砌了一個假壁爐。
明硯打開壁爐里的仿真火焰,那艷紅色的火苗便躥升起來,明明滅滅,還時不時發出炙烤木頭的嗶啵聲。拉著陸魚坐到那塊地毯上,問他:「暖和了嗎?」
地板下面是鋪排好的地暖熱管,坐在地上反而是最暖和的,相當於靠著暖氣片。
陸魚愣愣點頭,好奇地左右張望,最後將目光落在與他相對而坐的明硯身上。他挪了挪,湊過去跟人家挨在一起。體溫透過薄薄的睡衣交互,比壁爐的溫度更暖。
靜靜聽了一會兒烤火的聲音,陸魚開口:「我想知道,分手之前陸家跟陸大魚說了什麼。」
明硯抿唇,他一直不擅長用語言表達,生意上的事能說清楚,遇上陸魚的事卻總是詞不達意。斟酌一下措辭,先說起來一件看似不相關的事:「出去留學之前,我問過你,畢業之後想做什麼。」
陸魚靜靜聽著,沒有插言。
「你說,不想出去工作,就想宅在家裡寫小說,問我會不會嫌棄你。」
陸魚笑笑點頭,這確實是他會說的話。《魚王》火了之後,他每月拿到的錢,是尋常白領上班多年也達不到薪資水準,上班反而是浪費時間。
明硯想起當年的情景,也忍不住勾唇:「我當時是很高興的,如果你選擇寫小說,那你去任何地方生活都沒有影響。所以,我放心地提交了留學申請。」
說到這裡,明硯起身,取了一張壁爐上方用細麻繩掛著的小照片。那是用古老的拍立得相機拍攝的,方方正正,色澤泛黃。
「我租了一套獨立公寓,沒有跟同學合租,等著……等你畢業去找我。」說到這裡,明硯有些不好意思。
陸魚接過那張照片,那是F國的公寓照。一間溫馨的有白色格子窗的公寓,窗外是生長著綠草矮樹的小花園。
那時候的明硯還是有錢的大少爺,可以輕鬆租下這樣帶院子的豪華公寓,等心愛的人住進來,坐到這扇格子窗前寫作,給下班的他一個繾綣的吻。
陸魚看著那張清晰度不高的小照片,紅了眼睛。這些話,明硯大約沒有跟陸大魚說過,想來這也是一個小驚喜,未曾被發現便枯萎了的盒裝玫瑰。
明硯輕輕碰了一下陸魚拿著照片的指頭:「你能,明白嗎?」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陸魚,明硯沒有拋棄他,一直在等他。他明白的,從看到七重海的時候就明白的。
陸魚輕輕用指縫夾住那根觸碰他的手指,點頭。
「你不是被扔掉的,按照雖然不正確但一直存在的封建傳統,沒有人家會丟棄健康的男嬰,」明硯說著,單手捧起陸魚的臉,用拇指慢慢搓了一下,笑著道,「何況還是長得這麼好看的孩子。」
陸魚彎起眼睛笑:「我當然知道我很帥,所以一直猜測自己是被拐賣的。」
明硯搖頭:「也不是拐賣的,你的親生母親,是一名未婚女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