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講了個笑話。
明硯被他逗樂了,說:「是啊。」轉過頭,看到陸魚在笑,眉眼卻是要哭的樣子。他心疼不已,輕輕握住那帶著菸草味的手指,像牽著在外受了委屈的狗子,慢慢回家去。
進門,明硯給他拿了拖鞋,一個口令陸魚就做一個動作,乖乖地把鞋和衣服換了。
明硯拉著變傻的大傢伙坐到沙發上,溫聲問他:「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陸魚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像喝醉了似的說:「我把事情搞砸了。她的確是我媽媽,我,拒絕了拿智數聯盟的許可證。我不能要她的東西,對不起……」
這話說得顛三倒四,但明硯聽懂了。他把陸魚抱進懷裡,拍拍他的背:「沒事的,我本來也不希望你去爭取那個什麼許可證。」
陸魚把臉埋在硯哥的頸窩裡,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像快要溺死的人終於得到了氧氣。攢了些力氣,才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今晚的狀況。隱去了陸大魚記憶的問題,只說了奇怪的母親和不在人世的父親。
明硯靜靜聽完,輕聲問:「那你吃東西了嗎?」
陸魚沒想到明硯第一句問的是這個,傻乎乎地說:「我只吃了一勺巧克力米花。」
明硯摸摸他塌下去的髮型,出門前抓的髮蠟還在,但那些毛毛都蔫蔫地失去了活力,憐愛地說:「我給你煮碗面吃,等我一下。」
說完,他就起身去廚房了。
陸魚坐在沙發上,看著開放式廚房裡,那個繫著圍裙忙碌的溫柔背影。這是以前只存在於夢中的,家的模樣。他定定地看著,看著,溫暖的場景漸漸淹沒在水光中。
吸了吸鼻子,陸魚叫來人魚球,放出光屏開始打字。
明硯忙碌了半晌,端來一碗番茄雞蛋面。金燦燦的炒雞蛋和紅艷艷切成小塊的番茄,上面還撒著一層細細的小蔥,看起來十分可口。
陸魚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眼淚啪嗒掉在了湯里。
明硯假裝沒看見,單手支在桌子上,笑著問他:「好吃嗎?」
陸魚又吃了一口:「好吃。」
他像品嘗珍饈美味的美食家,努力克制自己大口吞咽的衝動,非常珍惜地一口一口吃完,將熱湯也喝了個乾乾淨淨。
明硯收了碗筷放進洗碗機,催著陸魚去漱口,笑著說:「你這麼捧場,我對自己的廚藝都要盲目自信了。」
陸魚收拾好自己,從後面抱住明硯的腰,在他單薄的脊背上眷戀地蹭了蹭。
明硯拍拍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背:「吃飽了嗎?要不要來盤水果?」
陸魚反握住那隻手,用拇指來回揉搓,小聲說:「硯哥,你對我這麼好,讓我覺得自己很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