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胡的原話是,「殺了那沈應,花聞遠就是個沒頭的蒼蠅,老子一指頭就能碾死他」。他被花聞遠揍得太狼狽,給他帶來的打擊比其他幾個反賊加起來都大,發誓要親自抓了花聞遠給自己當上馬凳。
沈應虛弱地笑:「臣也成了他人的心腹大患了,咳咳咳……」
大夫急匆匆端了藥進來,快速攪和冷卻,給沈應灌下去。
湯藥下肚,那種五臟六腑都在融化的痛感減輕,沈應臉色好了一點,但效果不大,嘴角還在持續滴血。
大夫把脈半晌,哭喪著臉,道:「這雷公藤頗為歹毒,直攻心脈。若是如殿……如這些小將軍般心脈強健,服了湯藥興許還有救。但,但沈大人,沈大人心脈本就弱,近年來案牘勞形身體每況愈下,這一碗煎滾的藤粉下去,已然有了油盡燈枯之相。」
花聞遠緊緊繃著下頜:「什麼油盡燈枯!叫徐長山去城裡找藥,找大夫!」
說罷,便叫傳令兵下山去找徐將軍。又指了個親衛,道:「你去找獵鹿族的族長,他們有什麼祖傳的解毒神藥,要什麼來換本王都答應。」
安排完這些,花聞遠看向被按在地上宛如一攤爛泥的李林,聲音冷得像深淵裡呼號的淒風,卻又平靜得如暗流潛底的漆黑潭水,說:「撬開他的嘴,一個時辰之內,我要知道他的接頭人、暗號、下一步見面的地方,還有,毒藥的解法。解不開毒藥,就活剮了他。」
李林被拖下去,還在哭:「先生,學生對不住您,先生……」
侍衛狠狠踢了他一腳,旁邊戴著皮毛遮臉帽的小兵乙,也上去狠狠踹一腳,含著眼淚把人拖出去。
「李林,」花聞遠忽然又開口,拖到門口的侍衛停下腳步,他抬眼如看死人一般看著那人,「別以為只有羅大胡才會殺你母親和妹妹,我花聞遠,也沒有不殺婦孺的規矩。」
李林瞪大了雙眼,哀嚎著被拖了出去。
沈應無力地拍拍花聞遠的手臂:「殿下,把臣放下吧。」
花聞遠不停:「你躺下又要吐血,還會嗆到。無事,我扶著你。」說是扶,其實是抱著的。這屋裡只能睡在中間的皮毛墊子上,沒有高枕腰靠,只能這般。
沈應不再說什麼,昏昏沉沉地睡了片刻,幾息之後又驚厥而醒。
獵鹿族的族長過來,送了些珍稀草藥,但沒有什麼好的解毒劑。這雷公藤生在西南之地,相生相剋的解藥自然也在西南,此地是冰雪覆蓋的北地。
沈應拿過帕子,擦了擦嘴角:「殿下莫張忙了,這是臣的命數。臣本就有油盡燈枯之兆,才求著殿下帶臣來看看收復山河的場景。如今,得償所願了。」
韃子已經被趕出了大周最遠的邊界,再向前便是開疆拓土了。
花聞遠啞聲說:「不許胡言,西南之地,西北之地,還未收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