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他窒息。
最後,趙肖自我和解地嘆了口氣,緩慢鬆開拉他胳膊的那隻手。
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害,我就隨口問問,你也別多想。我是怕這次你爸過世,你又會像小時候一樣偷偷躲在哪裡哭鼻子呢。」
「……」
祈綏無言,只是笑。
趙肖:「這次回來多久?什麼時候走?」
「可能過兩天就走吧。」
「那到時候來我家吃個飯再走吧,我媽最近老念叨你呢。」
祈綏點頭,「好。」
冬天的夜晚總是黑得特別快,才六七點的樣子,暮色完全降臨。
冰冷的風颳在臉上,整個人都麻木了。
趙家距離陳家有段距離,路程十來分鐘,需要繞過一個曲折的斜坡,後面就是陳家的老房子。
祈綏想著陳妄應該快回來了,拔腿往前跑。
遠遠的,看見斜坡處出現了一個橙黃的光點,搖搖晃晃的,像鬼節時出現的幢幢燈影。
而油燈的主人,就停在那片冷颼颼的竹林。
不動了。
祈綏心弦一跳,腳步的速度不自覺慢下來。
油燈的主人就在那兒。
冷沉沉的視線像有實質似的,穿透過風沙,將他渾身都灼傷了遍。
他知道是陳妄。
祈綏抿唇,提著手裡的東西,拖著步子慢吞吞地走過去。
那一段短短的路程,空白的腦海里冒出的全是王姨對他說的話,撕心裂肺又畏懼交加。
但不可否認的是,陳妄把他養得很好。
幾乎是有求必應,面面俱到。
先前在城裡的出租屋裡,祈綏做夢大晚上吵著鬧著說餓了,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一腳把陳妄踹下了床。
但家裡每天都是現買現做,基本沒什麼儲備糧,祈綏卻非說要吃城東的那家包子鋪。
凌晨兩三點,屋外還在嘩嘩啦啦地下著大雨。
往街上走一遭,露在外面的臉和耳朵都能凍得通紅生疼。
陳妄沒哄他,也沒說什麼好聽的話。
起床。
傘一開,出門了。
他們住在城北,去城東坐車得半個多小時。
凌晨沒有車,陳妄就走了兩個小時的水路,趕上了城東包子鋪大早營業,買了祈綏想要的包子。
買完來後才發現祈綏是在做夢,嘟嘟囔囔地啃了一口後又倒頭睡了,根本沒想吃。
陳妄沒有生氣,臉色一如既往地無波無瀾。
垂著眼,把快涼掉的包子一個個默默吃完了,這才抱著他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