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宮中晚宴不去了嗎?」劉公公問。
「不去了。後宮那群人朕都不熟,找個藉口推了吧。明日再給各宮準備份厚禮,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劉公公看著祈綏,伸手輕輕攏了攏他肩上的暖裘,目光轉移到城牆下一片片白茫茫的雪色。
許是寒冬臘月的,這些日子以來,小皇帝的身體狀況一直沒有好轉,全是靠名貴的藥材吊著。
就算這樣,他精氣神兒還是蔫的跟團枯草一樣。
劉公公每天兢兢業業地盯著他吃飯,喝藥,按時睡覺,生怕出一點差池那身子就跟著垮了。
實在苦惱得緊。
煙花聲在耳邊嗡嗡作響,少年皙白的臉也被煙花色照得漂亮非常,臉色也跟著紅潤了不少。
劉公公想到什麼,忽然道:「陛下,上次你吩咐奴將七皇子接出行宮,奴已經將他好好安置了。」
祈綏點了點頭, 「你覺得七弟人怎麼樣?」
「七皇子……」劉公公認真想了想。
「七皇子雖然是宮女所出,自幼在行宮長大,無人管教,但他秉性純良,比起朝中人的那群爾虞我詐,是難得的一股清流。」
「若是陛下想重用七皇子,也不是不可。慢慢培養成自己的人,日後定堪大用。」
祈綏裸露在外面的手指凍得有些僵,他往暖裘下躲了躲。
神情不甚好看,「純良有什麼用,當那群活了幾十歲的老東西都是吃素的嗎。也才十六歲,跟當年朕登基時一個年歲。」
「……」
劉公公眉心一跳,隱隱猜到點什麼。
轉念又覺得自己猜錯了,不敢往下細想。
「攝政王離開許久,他先前積攢十幾年的根基也逐漸分崩離析,現如今他的勢力盡在陛下掌握之中,陛下不必再擔憂。」
祈綏沒吭聲,眸色晦暗幾分。
劉公公汗顏,語無倫次道:「陛下不要埋怨自己,你做的很好了……」
祈綏瞥他一眼,鼻腔里冷哼,「朕埋怨自己做什麼,朕要埋了別人。」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城牆下咻的聲,突然升起一束絢爛的煙花。
在半空中轟的聲炸開,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四濺,嚇得祈綏連退了好幾步。
城牆下立刻響起侍衛的阻攔,「誰啊!不是說了不許在宮門口放煙花嗎!去去去!」
「大過年的,誰吃撐了沒事兒找事兒做?」
祈綏這會兒心情本就糟糕,被這麼一鬧火氣更是上頭,倒要看看是哪個沒長眼的,不是寫著有牌子了嗎!
嚴禁在城門口放煙火,違者罰款一百文!
一轉身,沿著石階飛快地跑下城樓。
「陛下!陛下!」劉公公在後面追著喊。
這場雪來的突然又漫長,連著下了快有小一月,上京城的角角落落都是一片霧茫茫的白,涼氣襲人。
祈綏身上暖裘厚重,黑天又看不太清,下石階時跑得太及,一個沒注意腳下突然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