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屹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了眸。
拿起碗中的湯勺,舀起來一下一下地放在唇邊吹,吹涼了又遞到少年唇邊。
輕聲道:「慢點喝,有點燙。」
賀屹看起來比先前憔悴了不少,額頭上還有淡淡的一點痕跡,也不知在哪裡碰的。
祈綏喝下他遞過來的湯藥,苦得他眼睛一眯。
「我記得有糖……」賀屹連忙說。
還沒說完,一點溫熱忽然碰上了額心,祈綏摸上他的額頭,輕輕地摸了摸,「這兒怎麼了?」
賀屹微怔,僵硬地往後躲了躲。
「沒事兒,之前跑太急摔地上磕的。再過些天就好了……不會留疤的。」
祈綏失笑,「誰管你留不留疤啊。還疼嗎?」
「……不疼。」
確實不疼了。都過去好久了。
再晚問一點,傷都好了。
賀屹不想和他說自己自己是因為跪地求師尊救他才這弄成這樣的,多沒面子啊。
他可是衡陽宗弟子的第一名。
於是,好面子的賀屹緊抿著唇,木頭似的往少年嘴裡一口一口地餵湯藥。
祈綏突然問:「你怎麼把我帶衡陽宗來了?」
「我不是說過嗎,就算你是半妖也難保證你日後不會為非作歹,所以保險起見我得把你帶在身邊牢牢看住。」
賀屹說得頭頭是道,順勢又往他嘴裡塞了一口藥湯。
表情兇巴巴的,滿臉寫著「造孽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上門討債的。
接著又往少年嘴裡塞了一個糖塊。
幽怨道:「快點吃,吃了好起來,你在衡陽宗一個月吃我的用我的喝我的,我都快被榨乾了。」
「等你好起來你就給我洗衣做飯掃地,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還有……還有勞工費。」
神特麼勞工費。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祈綏一咳嗽,差點兒被嘴裡的糖塊嗆住,反問道:「你救我幹嘛,你不是說要把我關進衡陽宗的大牢嗎?」
「把我關進去省你那麼多事兒,我死了就死了,你費這麼大力氣幹嘛,吃飽了撐的?還是閒得慌?」
賀屹:「……」
被一通話輸出,賀屹被堵得啞口無言。
眼神又不自覺地暗下去,心不在焉地看著手裡的藥碗。
瓷碗隔不了熱湯的溫度,燙得他指腹變紅,心尖兒一顫。
他啞聲道:「先喝藥吧,喝完好好睡一覺,把身體養好再說。」
賀屹臉色沉下來,眼眶又詭異地泛起了紅。
像是被他懟委屈了,此刻心裡做著萬分複雜的建設。
「……」
祈綏心裡莫名其妙的泛起了一絲絲愧疚,本來賀屹嘴就硬,自己還非得嗆他幹嘛。
等到一碗湯藥餵完,賀屹還是蔫了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