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擰起眉,覺得在旁人對面咳嗽實在不大禮貌。陸舸又明顯是挑剔的性格,怕是更會覺得厭煩。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是方才陸舸來時老闆娘特意沏的。可惜過了二十分鐘,已經由開始的滾燙變得溫熱了。
溫水入喉,把咳意壓了五秒鐘,但這也就是極限了。
「咳咳……」季眠捂著嘴唇別開臉。
咳意是種難以捉摸的東西,有時候它全然沒有發作的跡象,卻在你失去警惕的時候忽然間湧上來。且一旦上來了,無論用盡什麼方法都難以壓制。
季眠咳得整個背部都彎下去,脊骨形成一道漂亮流暢的弧度,透過外套呈一條微微隆起的骨鞭,像是某種脆弱的易碎品。
陸舸就在這時候起身離開。
季眠起初以為他被自己的咳嗽聲吵得煩了,所以選擇直接走人。
直到半分鐘後,他的脊骨被某種熱燙的硬質物碰了一下。
季眠捂著唇抬起了頭。
冒著熱氣的玻璃水杯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虛握著。
「喝。」陸舸把杯子懟到他面前,簡短道。
季眠接過水杯,沒道謝——他擔心一開口發出的不是言語而是咳聲。
啜了一小口,水溫是剛好可以入嘴的燙度。
喝一口能勉強把喉嚨里的癢意壓制數十秒。
季眠捧著杯子,隔一會兒便喝一小口。
總算是沒再聽見咳嗽聲。
陸舸沒回到座位上,反而在他身旁蹲下來,皺著眉頭,有點好奇:「你冷?」
季眠緩緩搖了搖頭。
下一秒,一隻指節漂亮的手朝他伸了過來,並且動作極其自然地撩起他的額發,隨即溫暖的掌心覆上季眠的額頭。
陸舸摸了兩秒。沒發燒。
季眠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晃了神。
「……」他覺得,這個人大概是不懂什麼叫做邊界感的。
陸舸鬆開手,語氣更古怪了:「不冷,又沒發燒,為什麼咳嗽?」
不冷,沒發燒但卻咳嗽的原因有很多種,譬如冷空氣鑽進喉嚨,譬如感冒初愈,又譬如有些人天生就是會莫名其妙地咳。
但季眠無意與他多解釋,因為這問題並不難理解。
他只問:「陸先生的身體應該一直很好吧?」
陸舸回憶了下,道:「不算好,七八歲的時候也感冒過兩次。」
「……」
季眠無言以對,索性默默閉了嘴。
林叔的電話在這時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