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鈺從看到季眠約他出來的信息時,就猜到了現在的狀況。
他抿了抿唇,「路舟,你幫了我很多……」
季眠打斷他:「別說這些。我希望你喜歡我,是單純的因為喜歡,而不是因為我幫過你。」
宋鈺怔了怔神。
眼前的少年,不管是在他眼裡,還是在其他人看來,都是非常理想的伴侶。
這個人就像是太陽,哪怕你不曾接觸過他,只是遠遠地望著,也會在無意之中被太陽的光亮所溫暖。
宋鈺想,如果他沒有先遇到賀償,此刻面對季眠的告白,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可他擁有過賀償。
高一到高二一整年的時間,宋鈺對賀償的印象都不算深,只知道是坐在自己後頭的刺頭,上課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也不愛跟人說話。準確來說,是不愛跟他說話。
賀償跟周遭的男生都混得很熟,唯獨對宋鈺,從來沒有主動聊過天。
升了高二以後,學業壓力變大。宋鈺從小就不愛動,學業任務重了以後,常常在教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時候,學校早晨的跑操他總是找各種理由逃掉,甚至為此競選上了班上的紀律委員,就是為了能在早操的時候留在教學樓里。
如此一來,身體素質就比其他學生差了不少。
高二上半學期快結束時,學校安排了最後一次體測,不巧他們班的體育老師是個很負責的年輕老師,一點都沒放水。
宋鈺只有在學習上才有知難而進的精神,一碰到其他方面就是能退則退。於是,最難最累的一千米考被他拖到了最後——在所有的項目都測完,體力也被消耗殆盡的時候。
宋鈺記得,那天的太陽很大,明明是冬天,溫度卻反常的高。
而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被落在了隊尾。
不知道是日光過於刺眼,還是因為羽絨服太悶了,最後一圈時,他開始覺得頭暈眼花,腳下的跑道扭曲變形。
隨即,他的腳步開始變軟。宋鈺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大概要成為近些年來唯一一個在體測的時候暈倒的廢物了。
失去意識栽倒前,他腦子裡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好丟臉。
再醒過來時,他躺在校醫室的床上。醫生告訴他,身體沒什麼問題,因為昏睡時間有點久,來陪他的幾個朋友都被叫回教室上課了。
校醫室里的暖氣開得很大,格外的熱。
他的那件羽絨服被放在了床邊,身上蓋著一件薄些的校服外套,被洗得發白,但是很乾淨。
他帶著那件陌生的外套回了教室,並把它還給了坐在他後面神情焦灼的男生。
賀償的表情相當錯愕,「你……為什麼知道是我的?」
宋鈺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那個,因為,袖子上有一個洞……」
然後他便看見,那個不愛說話的少年,小麥色皮膚的臉頰一瞬間漲得通紅。
「你認錯了,不是我的。」
宋鈺知道自己沒認錯,可他沒有戳破賀償。
那件外套在他的座位上掛到了學期結束,才在某一天被人悄悄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