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紀仔細觀察,才發覺,是冷然的眉眼和氣質,將長相中的相似度徹底壓了下去。如今任誰再去看他,也不會覺得與裴清相像。
今時不同往日,儘管喻闖是寧大的學弟,周紀也不好直呼其名,道:「喻總什麼時候回來的寧城?」
「昨天。」
周紀更想問的是,他什麼時候走?但這話自然只能藏在心裡。
他有點摸不准,喻闖如今對季眠抱有什麼態度。憎恨?意圖報復?或是已經釋然,懶得理會……
「寧城這幾年裡發生了不少事,喻總昨天才來,想必還沒聽說過?」他試探地問,想知道喻闖是否聽過裴家和紀家的事。
喻闖的聲音無波無瀾:「沒聽過,也不感興趣。」
「……」
一句話把周紀想說的話堵了回去。
喻闖說要來找他敘舊,可他既然對往事都沒有提及的興趣,要敘哪門子的舊?
周紀聊起寧大這些年的變化,說了十幾分鐘,對面雖然有所回應,卻也是反應平平。
周紀有種直覺,喻闖所謂的那句「不感興趣」恐怕言不由衷。
他想,對於季眠,這人定然還是心懷怨恨的。
當年的季眠是個什麼樣兒……周紀比誰都清楚他有多招人恨。
大腦飛速運轉,周紀開了口:「裴清訂婚這件事,喻總應該聽過吧?」
知道曾經的金主過得不好,興許能讓喻闖解解恨。
沒注意到,對面人手裡握著的咖啡杯抖了一下。
「……是麼,」喻闖垂下眼睛,「恭喜。」
恭喜……恭喜誰?喻闖的語氣依舊平靜,可周紀莫名覺得冷。
周紀繼續道:「是跟雲馳集團的俞雲奎。」
此話一出,對面忽然間沉默了。安靜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不是跟他?」
周紀自然清楚這個「他」指的是誰。
「不是,幾年前裴清就跟裴家斷絕關係,聯姻的事也一併沒了後續。」
喻闖的眼睫垂著,一動不動仿若具雕塑,叫人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不該過問,也不想過問。多年前的事,他早就放下了。
良久,寂靜中聽見一聲冷淡的:
「他呢?」
周紀聽到這一句,心提起來了。
他知道喻闖想聽到的答案是什麼,必然是希望季眠過得愈不好,他才愈暢快。
季眠如今確實算不上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紀家再不濟,曾經也是寧城前幾的豪門。吃穿用度比從前差不了什麼。
若說實話,喻闖大概率是無法消恨的。周紀捏緊杯柄,實在擔心好友遭人報復。
紀氏這兩年得虧有季眠在,好不容易稍微恢復了些元氣……裴清當年是手下留情了,但這位要再做點什麼,紀家可就真遭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