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懿說:「這個晏如,真是個禍害,走哪兒害哪兒。看把他養父給嚇的,可憐吶!」
陸安弛瞥了眼孟懿,說:「山里開車危險,你少說話!」
孟懿覺得自己這個師傅實在是一板一眼,無趣得很。但轉念想想,師傅他一把年紀了,早年離了婚,聽說唯一的兒子也被前妻帶去了國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也挺可憐。
遂收了頂嘴的衝動,悶悶地應了一聲:「哦。」
——
齊幼萱的運氣也不錯,只是餓狠了,幾個麵包下肚,她很快就緩過來。
「謝謝你們,我還以為我死定了。」齊幼萱說。
「我有個問題啊,純屬好奇。」我點點她不離手的背包,說,「你的包里到底是什麼?別人都是拿包擋著頭,你是拿身體護著包。」
齊幼萱柔美的臉上顏色頓失:「這裡面是很重要的東西,是我這輩子都不能丟失的東西。」
一輩子?
呵,隨口便是一輩子。
可是時光那麼漫長,誰能夠保證永遠不會改變呢?這一刻還被視若珍寶的東西,或許下一刻就會被拋棄。
被踐踏,被排擠,被驅逐。
雨還沒有停的跡象,頭頂的鋼板脆響連綿,催得人昏昏欲睡。天色暗下來,很快就會天黑。
在這樣潮濕的天氣里,篝火很難升起來。我們無能為力地等待著光線徹底消失的那一刻。
「明天就往前走吧。」我說,「鬼知道救援隊會什麼時候來,難道他們一直不來,我們就一直死守?」
晏如認同地喟嘆:「好,果然是求人不如求己。」
齊幼萱紮好了她原本凌亂的秀髮,馬尾辮柔順地垂在腦後:「我跟著你們,千萬別留我一個人。」
我咧嘴笑起來:「怎麼會呢?我們可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朋友,對吧晏如?」
「嗯。」
他的回應雖然簡短卻堅定,可我沒來由感到憤怒。心底里的業火像一個小火苗,雖然還沒有燎原,但卻讓我感到足夠炙烤的痛苦。
因為我知道,我是偽善的救援者,晏如才是真誠良善的那一個。他越堅定,就會顯得我越虛假。
「我先睡了,晚安。」說完,我摸到之前兩天鋪好的「床」,倒頭睡下。
我閉上眼睛,耳邊聽到齊幼萱細細的聲音:「秦月章他怎麼了?」
晏如說:「這幾天大家神經都緊繃,情緒有起伏很正常。我幫你鋪一下位置吧,用的別人行李箱裡的衣物,你不會介意吧?」
「怎麼會?雖然這……挺不好的,但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謝謝你,晏如。」
「我們好不容易活下來,互相照應是應該的。你睡這邊吧,你是女孩子,但現在沒有避嫌的條件。」
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揚起落下,沒一會兒就全部停息。
我睜開眼,晏如竟然在我們和齊幼萱之間掛起了幾件長衣物,將我們分隔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