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對這裡很熟悉?因為我曾經是這兒的學生啊。
其實我在心底里早就發過誓,要把這裡忘記,把在這裡發生過的事情也忘得一乾二淨。我詛咒過這裡的每一個人,也曾卑微到塵埃里。
顧藍山的聲音忽然打斷了我的思緒:「暴雪構建的每一個場景都是按照患者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和創傷。我記得晏如的資料上記錄,他高中就讀的中學叫什麼『雪花中學』,應該就是這裡。」
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和創傷嗎?
原來它們從來都沒有過去,也沒有被忘記。
不過沒關係,也無所謂了。
因為我已經成為了他們口中的那一類人。
我勾動嘴角,指著教學樓樓頂上,用紅漆勾勒出的幾個大字。
顧藍山順著看去:「雨化中子?」
我:「……」
這個蠢貨。
「是『雪花中學』。那幾個字已經寫了很久了,風吹日曬的,慢慢褪色成了現在這樣。」
「我知道,我就是開個玩笑!」顧藍山揉揉鼻子,「我很好奇,玫瑰殺人犯到底高中的時候經歷了什麼,會讓他這麼恐懼!這一趟出去,不僅能找到魏欽州,說不定還能找到他的變態動因。」
我冷笑,克制住想要在他臉上來一拳的衝動:「你平時執行任務也這麼八卦?」
「什麼八卦,多不好聽!」顧藍山不樂意,「這是人基本的好奇心!你是不知道,我在那些富人的夢境裡都看到過什麼!不過我不能告訴你啊,我們都是簽過保密協議的。」
我也不感興趣。
一直走在我們前面的晏如忽然轉頭瞥了我們一眼,很快又回過頭,似乎只是在看我和顧藍山有沒有掉隊。
顧藍山推推我後背:「還是你秦大心理學家厲害,他現在很信任你。秦顧問,抓住機會啊。」
我微笑著應了聲「好」,快步追上晏如。
陳姐已經帶了我們進到宿舍:「剛好有幾間空宿舍,你們自己住。不要去搞別個學生的房間哈,等聯繫上人了你們馬上給老娘滾蛋!」
顧藍山自然是滿嘴甜話,什麼「風韻猶存」「人美心善」,哄得陳姐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人。
宿舍是那種很老式的結構,深長的走廊貫穿大樓,走廊兩旁是如蜂巢般一個又一個的房間。我後來擺地攤時隔壁是一個算命的老騙子,他說起過風水,念叨著這樣的樓道布局是很不祥的,走廊像一把鋒利的刀子貫穿樓體。
牆壁上寫寫畫畫,全是住宿學生們留下的塗鴉,有髒話,有咒罵,也有一些曖昧的告白言語。總之很髒亂,但沒有人管理。
樓道里採光極差,只有兩邊的樓梯處有微弱的光暈染過來,潮濕的氣息順著腳脖子直爬到人身上去。為了省電,走廊的電燈在白天是一律斷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