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弛臉色不善,關上門將笑聲隔絕:「干鬧騰,還是油鹽不進。」
——
學校四樓的男廁所,是我一度最恐懼的地方。
我承認我是一個懦弱的人,這個世界原本沒有規定懦弱是一種錯。
可在很多人眼裡,卻不是這樣的。
晏如的聲音沒有絲毫慌亂:「你們把我堵在這裡,就是為了說這些垃圾話的嗎?」
另一個男聲響起,嗡嗡地穿過木門,應該是周新:「晏如,交到幾個朋友了,腰杆都直了嘛。你信不信,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繼續出名!等到時候,看誰願意跟殺人犯的兒子在一起!」
我胸口窒悶。我很早就認清了人類的情誼脆弱而不長久。每當他們知道我父親的名字,也就意味著這段友誼走到盡頭。
我以為現在的我會毫不在意,可竟還是會生氣怨憤。
周新以為會激怒晏如,至少晏如也會有情緒波動。但晏如只淡然地說:「那我可以走了嗎?」
「我看他是欠抽了。」一道嘶啞的嗓音,然後隨之而來的是肢體摩擦的聲音。
裡面打起來了?
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晏如一個肯定會吃虧。
那些在山裡跑慣了的孩子,最知道打哪裡會讓人痛。
裡面有吃痛的呻吟,像是從喉嚨里溢出來的,我分不清是不是來自晏如。
我該什麼時候進去呢?
應該在他最絕望最狼狽的時候。
我靜默地站在走廊,視線往下。顧藍山渺小的身影左右張望著,撓撓頭。他察覺到什麼,忽然間抬起頭。我趕緊縮回走廊下他的視野盲區。
等我再去看的時候,顧藍山已經不見蹤影。他應該已經上樓來了。
過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這裡。
我立刻返身,抬腳用力,毫不客氣地踹在廁所的木門上。
「啪!」
巨響。
門重重地砸到牆壁,然後反彈回來。裡面人的動作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而僵住,全都看向我。
晏如也看我。
他的嘴角破了一道口子,側臉不知道被誰抓破了,頭髮也凌亂得很。
比我們從火車下鑽出來的時候還要狼狽。
不過……地上躺著的四個少年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周新靠在牆邊,捂著眼睛,另外三個也是掙扎著站不起來。
「秦月章!」晏如眼前一亮,兩三步上前來,「他們想霸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