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今天想出門嗎?」
林橋搖頭,依舊縮在黑暗中,身子帶著細微的顫意。
謝執輕輕吐了口氣,安撫地拍著他脊背,說:「好,那就不出。」
這話重又讓林橋平靜下來了,他試探著摸索拉過謝執的手,輕輕將臉貼過去,閉上眼。
就像是,謝執是他在世上唯一信任的人。
謝執心又疼又軟,他輕輕撫摸著林橋的臉頰,那上面的軟肉都有些凹陷了。
「藺難舟過來了,讓他進來看看你,好不好?」
聽到這個名字,林橋身子忽然一抖。
就像是在提醒他林家的事情一般。他指尖都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明知道不對,可壓抑著的、顫抖的聲音還是不受控地從嘴邊吐出來。
「不要……不要,」
他近乎神經質地將手放在嘴邊,牙齒磕在堅硬的指甲上,稍一用力便直接從指甲上滑脫,手指兩邊便泛起剝開般的痛。
「為什麼,」他含糊不清地說著,眼淚不受控地滾落出來,很快便在謝執掌心匯成一汪。
淚珠砸下來,明明輕得仿若無物,卻又從掌心一直牽連到心臟,痛得很。
「他以前,為什麼,要放開我的手?」林橋還在哭,聲音也一抽一抽的,胡亂地說著,「我不想見到他,……」
謝執給他擦掉淚,那雙眼睛已經有微微的紅腫了。
他將人拉進懷裡,下巴抵在林橋額頭,聲音也帶了點細不可查的顫意了。
「好,好,不見,喬喬,不要想了。」
過了十幾分鐘,懷中的顫抖慢慢停了下來,謝執低頭,便見林橋已經睡去了,但臉上還滿是淚痕,殘存著驚慌的神情。
他將人慢慢放下,又拖過來玩偶。
兩個大玩偶將林橋擁在中間,驟然離開熟悉的懷抱,他本能地伸手想去尋找,最終緊緊抱住一側的玩偶,將臉埋過去,終於安靜地睡著了。
謝執靜靜盯著他看了幾分鐘,才安靜起身,關上門。
眼角餘光掃過去,他訝然發現,藺難舟居然站在門側,不知聽了多久,眼神沉得像水,掌心也緊緊攥著,唇線抿得幾近鋒利。
那根紅繩還纏在他腕間,卻被繞了好幾圈,像發泄一樣緊緊勒住皮肉,深深陷進去,先是繃出血色,然後是慘白的顏色。
他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幾乎是崩潰的癲狂。
謝執不動聲色地擋住門,說:「喬喬累了。」
藺難舟沒有回應他,只是很沉、很用力地喘了一口氣。
「十一年前,」那話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徹骨的痛意,「他說難受,要我陪他回去,一起回酒店,……我拒絕了。」
他帶著點神經質,重複道:「我拒絕了,我把他送上那輛車,我拒絕了。」
如果他當時,沒有放開喬喬的手,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不會再經歷林家那些腌臢事,不會被親近的人反覆背叛,只會跟在他身邊,最開始或許會有些困難,但沒關係,他永遠不會留下喬喬一個人的。
他們是世界上最親的人,是相依為命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