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娘做到這個份上真的可以了。
錢廚子常年遊走在各村落間做席,自認是個體面人,十分在乎面子,著實不願被村里人瞧了家中熱鬧,尤其是這般丟臉的事兒。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正待說話時,錢大郎突然從屋裡出來,臉上掛著笑對村里人說道:「勞各位叔伯嬸子關心了,今日家中小妹桃花帶著男人回門,娘因為二弟妹的事兒和爹拌了幾句嘴,這誰家過日子沒個磕碰不是?都是一家人,關上門說開了就好。」
院子外的人連連點頭,都夸錢大郎是明白人,過日子哪有不磕碰的,回頭說開了就是。一家人和睦才能興旺,兄弟之間也莫要因為一點小事就鬧翻了,不像話。
錢大郎笑容不變,心裡卻暗罵這些人吃飽了撐的管起別人家的閒事來了,面上連連點頭應是,端的是一副好體面。
錢大郎應付村里人,錢廚子自覺臉面被兒子維護住了,有人問起衛大虎來,他也笑著寒暄道:「是是是,那是桃花的男人,今日陪桃花回門……老婆子許是瞧見女兒回家,情緒激動了些……麼婆你說的是,轉頭一定和婆娘好好說,家和才能興旺,是是是,您說的對,我也是這般想的。」
趙素芬還在屋裡哭著,外頭錢廚子和錢大郎一唱一和,竟是把「王氏慣常誣陷狗子欺負簍子,狗子委屈得人都哭厥了,趙素芬給兒子鳴不平險些被打」 直接被他們父子說成「過日子的磕碰」,簡簡單單便糊弄了過去。
衛大虎氣得直接轉頭進了屋,實在不願再在這院子待上半刻,懶得看錢家父子那兩張顛倒是非的臉。
屋子裡,趙素芬已經從抱著哭厥過去的狗子哭,轉為抱著自己的閨女桃花哭。狗子躺在床上安靜睡著,小臉掛著淚痕,便是睡著也時不時抽抽兩下,桃花看得心痛不已,抱著哭得傷心的娘,自個也傷心得受不住。
咋就這樣了,她完全沒有想到,今日回門咋就鬧成這樣了。
衛大虎進屋,桃花看了他一眼,鄉下的屋子哪裡隔音呢,她娘在屋裡哭,那父子倆在外間舌燦蓮花維護顏面,明明是二嫂無故冤枉狗子,最後錯的反而變成了她娘。
衛大虎沒有多言,只看了眼睡著的狗子,伸手在他臉上和脖間摸了摸,安撫道:「狗子沒事兒,就是睡著了。」
桃花一臉擔心;「先前都哭厥了,我擔心他晚間會夢魘。」
「呼吸穩得很,魘不了。」衛大虎笑道,自己這個小舅子可是個鬼靈精,他在旁邊瞧得明白,他二嫂冤枉他時,狗子一雙眼咕嚕轉的飛快,小短腿直接往地上一坐,張嘴就嚎。
狗子或許只是想鬧一鬧,哭一哭,只是沒想到後頭越哭越上頭,最後收不住了,造成眼下這番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