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竹鼠我費啥勁兒,你說廢話不是。」對著兒子,衛老頭半點不客氣,見他也不管洞裡有啥,伸手就往裡頭掏,頓時罵道:「你是不是虎,都不曉得洞裡有啥你就敢伸手,萬一裡頭不是竹鼠是毒蛇呢?!」
「那不正好,把它抓了泡酒。」衛大虎趴在地上,半隻手臂都伸進了洞裡,啥都沒掏著,「這洞挺深啊,裡頭啥都沒有。」
「附近好幾個洞呢,哪兒那麼容易就讓你掏著。」衛老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見他不死心,撅著腚整隻手臂都伸了進去,越看越氣,他在山裡就是這麼掏蛇洞的吧?個糟心玩意兒 !
抬腳就朝他屁股踹了一腳,罵罵咧咧往竹林走:「天都黑了,別掏了,趕緊去竹林把竹子給我扛上,家去了。」
「您還知道天黑了呢,我還以為您今夜要在外頭過夜,早曉得就不出來找您了,耽誤了您的打算不是。」老虎屁股被踹了一腳,衛大虎半點脾氣沒有,那能咋整,自個親爹,兒子生來就是撒氣的。嗯,日後他也要生個兒子來撒氣。
好在桃花不知曉他的打算,否則高低得沖他胸口來上兩拳,娃兒還沒影兒呢,就先惦記上人家的屁股蛋子了。
去竹林捆好竹子,衛大虎一路喋喋不休,老頭一把年紀還挺貪玩,說來竹林砍竹子,結果半道跑去刨竹鼠洞,竹鼠沒撈著一隻,竹子也沒捆,白忙活半日,兩頭都丟了。
「你在後頭嘀嘀咕咕啥呢。」衛老頭背著手走在前頭,駐足回頭。
「啥也沒嘀咕,您耳背,聽岔了!」衛大虎大聲說。
衛大虎扛著竹子走得虎虎生風,他扛竹子可不像爹,扛個頭,後頭竹尖拖著地,走一步路就呼啦呼啦響。他扛中間,前後兩頭都沒挨著地,這就是年輕人的力氣,衛老頭看得眼熱,他前兩年也是這般扛竹子,如今上了年紀卻不行了,倒是能扛起來,就是走不遠,累得慌。
眼不見為淨,他背著手,大步流星回了家。
衛大虎還不知自己觸動了爹脆弱的心肝,他扛著一大捆竹子半點不停歇,都不願繞道,直接跳下屋後的坡坎,走到院子裡把肩頭竹子丟到堂屋門口。
桃花已經做好夕食,見他們遲遲不歸,心裡還有些擔心,眼下見爹背著手肅著臉從院子正門進來,不曉得大虎是怎麼把他老人家得罪了,回家也悄無聲息的,話都不願說一句。
「汪!」小虎圍著他腳下打轉,尾巴都快搖斷了,也沒換來他老人家一眼。
這個不搭理它,它又跑去圍著衛大虎打轉,衛大虎這會兒哪有心思搭理它啊,他都圍著媳婦轉呢,洗了手後,那是忙前忙後又是拿碗又是拿筷。
而衛大虎他媳婦則是忙著灶台轉,午食剩下的粥,衛大虎回家後全都吃了,晚間她便做了面塊,這會兒剛出鍋,一大碗一大盆一小碗,再往狗碗裡倒些,一家三口加一狗的夕食便出鍋了。
熱騰騰的面塊就跟屋裡蓋的被子似的,攤得又大又平,衛大虎吃得頭也不抬,之前那盆稀粥下肚,還吃了三個煎雞蛋,桃花心想他晚間應該沒那般大得胃口了吧,結果嚯,顯然是她想多了,該吃多少還是多少,半點不帶「撐」的。
吃完夕食,收拾乾淨灶房,外頭已經徹底黑沉下來,連院門的輪廓都瞧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