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想來村里搭棚子安家,村里人輕易不會同意,誰都不曉得這人是幹啥的,在排外這件事上,大傢伙統一戰線,不咋接納外人。不過李家姑娘是本村人,她夫家糟了難沒地方可去,回村尋求庇護,村里這兩日正因這事兒鬧著呢。
衛老頭想到那李家姑娘口中直念叨的「外頭亂得很,我們一家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他還特意去了一趟村里。李家姑娘為了能留在村里,對自家的遭遇半點沒有遮掩,她說也不知咋回事兒,她家的雜貨鋪子從來沒有得罪過人,可那日一伙人衝進她家鋪子裡二話不說便是一通□□劫,她公爹因上前去阻攔,被那伙人打個半死。
他們打了人也不走,就這般坐在她家的堂屋裡叫他們夫妻去買酒來,若敢反抗他們便打公爹,李春英夫妻沒得法子去買了酒,回來他們就坐在他們家吃酒,刺耳的划拳聲和公爹痛苦的呻|吟交織出一場讓人精神恍惚的噩夢。
當夜,他們夫妻便去了縣裡報官。但他們沒見到縣老爺,他們在縣衙門外跪求許久,最後被兩個衙役架著胳膊丟出了縣衙。
就在夫妻倆滿心悽惶不知如何是好時,他們趕夜路回了家,第二日天剛亮,那伙人又來了。李家姑娘的夫家姓韓,韓老漢還躺在床上生死未知,他婆娘見這夥人還敢來,提著菜刀便沖了上去,結果就是那菜刀最後落在了她身上,李家姑娘的婆母便這麼死了。
這下鬧出了人命,公爹重傷,婆母被殺,家中小娃無人照看,周圍鄰居全都躲在家中大門緊閉。韓大郎前腳剛從縣裡回來,後腳便又跑去縣衙敲登聞鼓鳴冤。
韓大郎滿腔憤恨,結果他非但沒見到縣太爺,還被衙役拖進去打了一頓板子,最後像條死狗一樣被扔了出來。
李家姑娘說起這幾日的經歷,一時難以接受,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她和丈夫真的沒地方去了,草草給婆母辦了喪事,他們夫妻便推著老爹帶著小兒來了定河鎮,不敢直接把公爹帶上門,他們便在鎮上租了間房,隨後帶著兒子急匆匆來了大河村。
村里人聽完她的講述,那是交頭接耳議論不休,嘴裡罵縣老爺不作為,韓大郎都敲登聞鼓了,居然還是沒見到縣老爺,他還被拉進去打了板子,都是啥官爺啊!
衛老頭在人群外圍聽得眉頭緊蹙,別人只聽韓家人的遭遇,他卻憂心不已,如今縣裡已經亂成這樣了嗎?
李家姑娘說他們連賴以為生的鋪子都不敢要,更別說以市場價賣出去,便是狠狠壓了價錢,也沒人敢買。鋪子賣不出去,婆母死了,公爹重傷,韓大郎也被打了一頓,家中的頂樑柱倒的倒,死的死,鎮上的米麵油糧一日比一日貴,本就是混個餓不死的日子,如今更是都要活不下去了。
他們沒了法子,全家逃難到了李春英娘家來。
村里無人覺得出異樣,對她口中的「米麵糧油漲價」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倒是對那伙人,他們心有畏懼,這夥人說殺人就殺人,還沒有官爺來抓他們,咋這般嚇人?!
於是乎,同情李春英遭遇的便同意她帶著一家病弱老小在村里搭棚子避難,而畏懼那伙惡人的,則生怕因此被她們一家連累波及,說啥都不同意她留在村里,甚至還叫她立刻就走,別回村里。
從衛大虎和桃花進山,李春英帶著男人孩子回來,到他倆下山,這事都還沒鬧出個結果來。
衛大虎聽完面色有些凝重,如果鄰鎮都開始亂了起來,那定河鎮還能安生?兩鎮之間的距離相隔並不遠,趕牛車兩個時辰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