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真惦記她,鄭家女婿便不會張嘴一個後娘,閉嘴一個後娘了。
她聽著煩,曉得錢琴兒是故意噁心她,要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就是個後娘,別自以為是分不清好歹真上鄭家吃酒。她顧忌名聲,順嘴帶一句她,她自然不可能不知好歹。
她都一退再退,不想和她計較這些小心思,可她這退一步得到個啥?錢廚子還說他閨女惦記她?到底是他老糊塗顛了,還是真把她趙素芬當傻子?!
她錢琴兒既要好名聲,又要她趙素芬配合她吃啞巴虧?她想的倒是挺美!
「你這婆娘不知好歹,琴兒張嘴閉嘴惦記著你,連生兒子這麼大的喜事都不忘叫你上門吃酒,她當姑娘的沒忘了你,你卻在這兒處處說她不好,就沒見過你這麼當娘的!」錢廚子指著她鼻子怒罵。
「我不過就是個後娘,可沒那個福分吃上她的喜酒,當初她嫁人,跪的可是你和前頭那位的牌位,她逢年過節回來也沒叫過我一聲『娘』,我可受不起她的惦記!」趙素芬懶得和他吵了,看向站在一旁看戲的鄭二郎,道:「勞煩女婿回頭替我謝謝我那大閨女,難為她心裡頭『惦記』著我這後娘,偏生我是個不知好歹,就不上門道賀了。」
鄭二郎態度吊兒郎當,可有可無點頭:「琴兒是請了你的,你自個不去,回頭可怨不得我們啊。」
「自然。」趙素芬冷笑。
錢廚子看了眼站在他家大門口的周滿倉,氣得眉心直跳。他攥著拳頭,到底還是忍了下來,沒讓他滾出去,他女婿這會兒就站在旁邊看著,他不想把事情鬧大,回頭琴兒會被婆家人看輕。
她本就因為頭胎生了閨女在婆娘受了兩年的氣,如今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翻了身,在婆家終於有了底氣,他咋可能在這個檔口鬧出笑話讓女婿瞧,回頭琴兒若是知曉了,定會責怪他。
趙素芬拉著大兒子的手,親自把他迎到錢家堂屋,拉了凳子叫他坐下,然後才回頭招呼自個親女婿:「大虎快坐,讓你看笑話了,我和她爹沒事就喜歡拌兩句嘴,你別放在心上。」對自己女婿,她那叫一個和顏悅色,和對面鄭二郎完全就是兩幅面孔,招呼完還親自去灶房給他們端了水來。
衛大虎從錢廚子開口嫌棄桃花經常回娘家是來打秋風時,他臉色便拉了下來,此時進了門,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頭被岳母塞了碗水,他臉上沒有半點笑容,見鄭二郎偷偷盯著他瞧,他擰著眉望過去:「這是大姐夫吧?恭喜你喜得貴子啊,倒是沒想到今兒這麼不湊巧,你來請岳父岳母上門吃酒,我這也是來請岳父岳母上門吃酒。」
」只是……」他扭頭看向錢廚子,皮笑肉不笑,「著實沒想到,我和桃花這一腔心意,到了岳父嘴裡倒成了上門來打秋風的破落戶,女婿慚愧啊,都怪我家實在太窮,如今我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了,生怕這一張就成了來借糧的,多不遭人待見。」
錢廚子被他盯著,身體竟不受控制打了個冷顫,像是被啥冷血動物盯住了似的,脖子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