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郎和錢二郎對視一眼,都有些為難。後娘不願在家守門,他們家東西多,咋可能不留人在家,便是別人偷去一隻雞,他們都心疼夠嗆,可叫誰看家呢?
孫氏那性子,必然是不願意的,若是叫她看家,怕是家裡的雞沒被外人偷了,倒是會被自己人殺了填五臟廟。那叫老二媳婦看家?錢二郎又不願意,憑啥是他媳婦看家啊,啥好事都是大嫂孫氏的,都是錢家的媳婦,憑啥大嫂能走親戚去吃好肉喝好酒,他媳婦要苦哈哈在家守門?
桃花卻是不管他們的,她一手攬著小弟,一手牽著大弟,從進門便是爭吵,滿倉的存在都沒人在意了,她扭頭對娘道:「娘,咱也去拾掇兩件厚衣裳,在我那兒歇兩宿,多耍一日。」
三個兒女都在跟前,還有女婿撐腰,趙素芬半點沒被爭吵影響到心情,聽女兒又多說了一日,她忍不住笑道:「不是說歇一宿嗎,咋又成兩宿了?」
誰知曉他們要在鄭家耍一日還是兩日呢,反正不能比他們先回來,這家愛誰守誰守吧,要走親戚,大傢伙一道走。桃花小心眼,她就是不樂意錢家人屁股拍拍啥事不管,把家裡的活兒全丟娘身上。
既然姓錢的都不管,娘還管啥?
「就歇兩宿,大虎說要帶狗子和滿倉去山裡摘果子,一日時間不夠。」
「行。」趙素芬也不是瞻前顧後的性子,女兒和女婿都把路給她剷平了,難道她還不曉得往前走啊?那就太不知好歹了。
趙素芬從來都是一個曉得好歹的人,她是絕對不會說什麼你們去鄭家吃酒她一個人在家守門這種腦子缺根筋的傻子話,既然她在錢家說話不好使,那就讓說話好使的人說,她照著做便對了。
她看都沒看一眼賊眉鼠眼往她這邊兒遞眼神的錢大郎,徑直回了屋。沒理坐在床上生悶氣的錢廚子,她拉開衣櫃,翻出兩身厚實衣裳裹了個包袱,跨在肩上便要出門。
錢廚子見她真要走,壓低聲音罵道:「你還有沒有一點當娘的樣子,這個家你就真不管了?!」
「我管啥?我能管啥?」趙素芬站在門口,回頭看他,「這個家有我說話的份?我叫你存糧,你說我顛了,我叫兩個媳婦在家裡守著哪兒也別去,她們能聽?我是能管得著你錢有福,還是能管得著你那兩個兒子?我連個兒媳都管不了,我這娘還當個啥?」
錢廚子瞪著她。
趙素芬臉上沒啥表情,以前她或許還會發憷,現在她還怕個屁!有本事就把她休了,但他若是想休她,她必是要帶著狗子一道走的,不然她就一把菜刀砍死這家裡所有人,不讓她好過,大傢伙就都別過了!
心頭一旦沒了念想,那真就跟孑然一身似的,她無所畏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