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倉點頭應好,乖得很,姐夫說啥就是啥。
灶房裡留了給爹的餅子,趙素芬和狗子一早便準備好了,趙素芬穿的是桃花的草鞋,狗子的草鞋則是去陳大舅家尋大舅母要的鴨蛋的草鞋,滿倉腳下穿的則是鐵牛的草鞋,別看那是個娃子,腳掌和滿倉一樣大,可見未來也是個大高個子。
母子三人來衛家吃殺豬酒走親戚,連滿倉都翻出了他爹那身好衣裳,更別趙素芬和狗子,都穿的乾乾淨淨。這進山一腳下去便是泥,得換衣裳扛造的才行,不然在山裡頭被樹枝劃一下,得把人心疼死。
桃花把院門關上,一家五口便趁著太陽還沒出來進了山。
趙素芬以為女兒女婿口中的進山,和她們上山拾柴差不多,結果這一走便是兩個時辰,狗子累得半道上被他姐夫撈到背簍里背著,衛大虎還問滿倉要不要一道進來,給滿倉嚇得直擺手,他咋能像狗子一樣讓姐夫背,狗子還是幾歲的小娃子,他可不是,他都能扛鋤頭下地了。
「娘,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桃花見娘額頭上全是汗,想到自己頭一回進山,真是前後左右只能看見古樹,說個話還有回聲兒,山路看不到盡頭,又累又不敢停腳。
「沒事,娘不累。」趙素芬就不是個認輸的性子,她擦了擦額頭上大淌的汗水,深深喘了口氣。是真累啊,女兒還說老屋更遠,她想都不敢想這去一趟老屋得多費勁兒。
「姐夫,還要多久才到長拐棗樹的地方啊?」只有狗子半點不累,他站在背簍里,抱著他姐夫的脖子親熱問道。
「這不就到了。」衛大虎說笑間,停在了上回桃花摘毛桃子的地方。
他原本想帶著岳母她們去小溪邊歇個腳,但桃花說先摘果子,然後再去小溪邊兒捉兩條魚,她惦記著娘和弟弟們明日便要回家了,她擔心晚了得擦著天黑才能到家,她還想煮魚給娘和弟弟們吃呢。
狗子仰頭看著眼前結滿毛桃子的樹,小嘴大張,媽呀,好多果子!
他哪兒見過這種場面,長這麼大頂多在後山見過野梨樹,小小一棵歪脖樹,每年就結幾個野梨,又酸又澀口。但即便如此,樹上剛長出果子,就被村里大人和小娃盯住了,遇到那些貪吃的,果子都沒長好便被他們偷偷摘了去,他都五歲了,才只吃過一次那上頭結的野梨,那滋味酸的喲,想想他腮幫子都皺成了一團。
哪兒像眼前這棵毛桃樹,上頭結了好多毛桃子,老大一個。那日他哥給他剝了倆吃,酸酸甜甜的,好吃的不得了,他都惦記好幾日了。
狗子頓時心急了,腳直跺背簍,衛大虎便把背簍卸下來,狗子都不要他伸手抱,熟練地把背簍按倒在地自個爬了出來。
「摘不到,太高了,我摘不到!」他蹦跳著伸手去撈樹枝,但下頭的毛桃子全叫他姐給摘了個乾乾淨淨,他個小矮子咋可能撈得著?
衛大虎雙手箍著他腰,直接把他舉了起來,讓他伸手便能夠上樹上的毛桃子,笑罵道:「說你傻是不是,你是在背簍里高些,還是你自己站在地上高些?你就是蹦再高也撈不著,急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聽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