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虎抓魚快,一會兒便是一條,以前他還削個木棍啥的叉魚,眼下也不知是想在兄弟們面前炫耀還是咋地,愣是玩上一出徒手抓魚。效果也是真明顯,大哥二哥都被激出了火氣,更別說三石,那孩子眼通紅,不曉得是被氣的還是哭的。
桃花收拾魚細緻,刮鱗摳內臟丟鰓,收拾乾淨一條,岸上又被甩上來兩條,竟是還沒他抓魚快。方秋燕拾了老大一捧柴火回來,見此走過來幫著一道收拾,她是真沒過過這般闊氣的日子,若是在河裡撈到這麼大一條魚,全家守著一條魚吃都能高興的不得了,她是半點沒想過一人獨吞一條,但看著扔到岸上的魚,這架勢不就是一人一條嗎?
六個人,衛大虎一人便抓了七條,還有兩條是陳大石和陳二石抓的,陳三石那小子愣是一條沒抓到,被大哥撈上岸時險些氣哭。
九條魚架在火堆上烤,六個人圍著火堆坐了一圈,這場面別說了,就小時候抓螞蚱烤螞蚱的時候這般幹過,那會兒火堆還沒這般大的,用小石頭壘著,賊小。
如今烤著魚,想到曾經一起烤螞蚱吃,也是這般香。衛大虎都被勾起了幼年回憶,給手頭的魚翻了個面,笑道:「小時候我抓的螞蚱最多,一根棍子從頭串到尾,村里娃子都羨慕我。尤其是吳招娣,口水流老長,她手笨啊,一隻螞蚱都抓不著,只會站在旁邊眼巴巴瞅著我們。」
桃花在一旁聽得直樂:「哪有你這般背著人說壞話的,仔細我回去告訴她。」
「她在我面前,我也這麼說。她男人當時還故意在她面前吃炸螞蚱呢,也不曉得她長大後咋會嫁給他。」
眾人大笑。
陳大石頭一次烤魚,不咋會,就盯著他學,他轉一下,他便跟著轉一下:「你小子從小幹啥都比別人強,上樹能抓到鳥,下河能摸到魚,誰都在愛跟在你屁股後頭耍,都愛哄著你,大虎哥大虎哥叫,曉得你不小氣,烤了鳥雀小魚螞蚱都樂意給大家分一口,人緣好著呢。」
衛大虎笑笑沒說話,小時候的事兒他也記得,別的不說,就說李大郎吧,那小子以前也跟在他屁股後頭跑過,他記得自己還分了個烤螞蚱給他吃,可怎麼著,他婆娘還不是打他大嫂,他岳家還不是上門打他舅家。
人不就這樣嘛,甭管小時候感情多好,長大了,各自成家了,能記得那些事兒的都是心裡頭還惦記著無憂無慮幼年時光的人。就說烤螞蚱這事兒,他大方與李大郎分享,但在李大郎心裡,指不定還會把這段回憶當成恥辱呢。
當然,不是人人都是李大郎,還有人叫陳二牛和吳招娣不是?
吃過他螞蚱的人,記得這個事兒的,長大後,他都請來家中吃殺豬酒了。不記得這事兒的,要麼是李大郎,要麼便是當初周家打上門來時,站在他大舅家門口冷眼旁觀的人。
只撒了簡單粗鹽的烤魚已經烤出了香味兒,他又翻了個面兒,一旁的陳大石瞧見,跟著也翻了一下,再邊兒上的陳二石見此也跟著翻,他自個翻還不算,胳膊肘還撞了撞陳三石,叫他跟著翻。
圍著火堆坐的眾人,啥腦子都不帶,都盯著衛大虎的動作。
「等屋子建好,我去縣裡一趟,看看外頭是啥光景,順便把馬臉衙役和朱屠夫的事兒給解決了。」都想到李大郎了,咋還能想不到他舅舅朱屠夫,當初小乞丐帶著他們去踩點,那朱屠夫前腳從俏寡婦家裡出來,轉頭就帶著馬臉衙役安置在定河鎮的外室和私生子去吃朝食,別的他都沒咋記住,就記住了那外室看著朱屠夫的眼神都牽著絲兒,說他倆私下沒個啥,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