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灶房裡鬧得歡,正好衛大虎也在說這事兒。陳二牛不愧是憨子,比他媳婦差遠了,那臉皮子是從家裡便紅著,一路走到衛家,就跟個小媳婦似的,進了門就埋著腦袋,把衛大虎氣夠嗆,把人拉倒角落便往他身上錘了幾拳。
他越錘,陳二牛心裡越舒坦,敢抬頭了,會張嘴說話了。
「從小就是這德行,你和我誰跟誰,別說幾捆柴,就是更金貴的東西,幾塊肉,幾隻雞,他拿了也就拿了,只要你心裡頭明白這事兒不對,沒瞞著我,仔細和我說明白,難道我還能因別人的錯怪在你頭上不成?」倆人站在院牆後頭,挨著茅房的位置,眼下就他們兩個,啥話都能攤開說。
「他是我岳父,他偷東西,偷的還是你家,我,我沒臉。」陳二牛一抹臉,他腦子是不咋靈光,但也不傻,曉得這事兒鬧出去怪丟臉的,衛家曉得是咋回事兒也沒聲張,那老兩口也不敢說,敢偷獵戶的東西,誰知道都得夸上一句「有膽色」。
當然,得是嘲諷的語氣。
所以這事兒,也就是衛家父子不計較,若是他們打上門,在村里都是有理的。
別看只是幾捆柴,但小偷小摸在村里最招人忌諱厭惡,衛家越是當這事兒沒發生過,他就越覺得沒臉和他們家來往,畢竟那是他岳父,偷的是他們親自擔來的柴火。
「我就問你,東西是你偷的不?」曉得他就是一根筋的犟牛,衛大虎直接問道。
陳二牛抬頭看了他一眼,心說這不是廢話,他咋可能偷他家東西,搖頭:「不是。」
「那你們兩口子日後還當吳家的老黃牛嗎?還管他們嗎?」衛大虎繼續問。
陳二牛皺眉,猶豫了一下後,道:「我曉得你是啥意思,我陳二牛是不咋聰明,人蠢笨,我自問這些年也做到了一個女婿應該做的事兒,我半點不虧心。若是沒發生這件事兒,你問我管他們不,我肯定點頭說管,不管他們咋不好,到底是我婆娘的親娘老子,底下的妹子都嫁的遠,我又是大女婿,就在村里挨得又近,平日裡幫著幹些活兒,我沒二話,我也樂意孝順他們。」
說到這裡,他又垂下了頭,搓了搓手,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漢子,能說出這些話已很是不容易了:「可我到底是個人,不是老黃牛,也有私心,就說農忙時,不管他們老兩口咋撒潑打滾,我都是先忙完自家的活兒,才去忙他家的。我雖不聰明,但也曉得啥是最重要的,我和招娣鐵牛的家才是最重要的。」
衛大虎點頭,還不算傻。
「還有上回,你說外頭不安生了,要偷偷存些糧食,我不怕你生氣,我和招娣私下和妹子們遞了信兒,也提了一嘴,可沒人願意聽,妹夫們還笑我憨實。憨實,不就是說我傻的意思?都是連襟,我好心好意給他們傳消息,他們不領情也就罷了,還當我真傻聽不明白,這麼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