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素芬一驚:「外頭竟這般不安生了?」她不是啥蠢人,女婿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除非形勢不樂觀要開始往山里跑,她想不到別的原因。
桃花嘆了口氣,把疊好的衣裳仔細放衣櫃裡,娘的衣裳和兩個弟弟的放一起,衣櫃不大,只能這般將就了:「具體的我也不知,大虎是個有成算的,他既然這麼說,我們聽就是。山里雖也危險,但若外頭真不安生,還不如遠著人過日子,啥都沒有一家人在一起重要。」
她還擔心娘不願意,坐到她身邊,抓著她的手撒嬌道:「您別生氣,沒有事先和您商量也是情況所迫,前頭我們和大哥二哥他們在山裡建了兩個月房子,大虎下山後都顧不上歇腳,隔日便去了縣裡,從縣裡回來就去了周家村接你們。他是個粗心人,沒那份細膩心思,但比孝心,我都要差他三分,啥事兒他都安排好了,您和滿倉的屋子也是他出大力建的,他特別特別好,您女婿特別好,娘。」
趙素芬拍了拍女兒的手,眼角熱熱的,一個勁兒點頭:「好,都好,你們都好。」說完又笑她,「你是咋覺得娘會生氣的?娘這輩子一直是自己給自己出主意,你當這多好不成?真就好壞都自個扛著,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娘這肩頭啊,也沉得很呢。如今有女婿給我卸擔子,往後的路咋走,他都給我仔細鋪好了,半點不叫我操心,我只需抬腳就行,你說我能不高興嗎?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生氣你們的氣!商量啥,有啥好商量的,娘願意聽你們的!」
她趙素芬若是不識好歹,哪兒能走到今天。
她笑著撫了撫女兒臉,主動提道:「倒是可惜上次沒去老屋瞧瞧,聽你說了幾回,娘都好奇山里日子咋過呢。」
「上次去可沒啥好瞧的,指不定院裡還有沒鋤乾淨的野草呢。」桃花笑著說,「如今不同了,屋子是新建的,還圍了兩道院牆,安全性提高了,住著也沒那般害怕。」
至於山裡的日子,她搖著娘的手,哄道:「您下回和我們一起進山,親自住上幾日就曉得了,不難熬的。」
趙素芬笑著點點頭,竟有些期待了。村裡有啥好的?東家長西家短,整日為了那些芝麻綠豆大小的事兒幹仗吵架,熱鬧是熱鬧,但也煩人。
她聽了一輩子的閒言碎語,反而想過安靜日子。
午後時光悠閒,桃花拉著娘睡了會兒午覺,睡醒起來時,衛大虎已經帶著倆小尾巴回來了,幾人正蹲在院子裡拾掇羊毛。
羊毛是打算用來塞被芯的,鄉下人哪兒會啥手藝,就是最簡單粗暴的把羊毛洗乾淨曬乾,就和塞稻草棉花一樣,往被子裡塞。日後若洗被子,就拿個筲箕啥的把掏出來的羊毛裝好,待被套洗乾淨曬乾,再把毛塞回去。
眼下他們便是在干第一道工序,洗羊毛。
老大一個木盆,四個人圍成圈坐在小馬紮上,大人是在認真幹活兒,小娃子卻當這是新鮮玩法,小手搓著羊毛快樂的不得了。
桃花也沒打攪他們,她去了灶房,鍋里還有他們洗羊毛剩下的熱水,她全給舀了出來,把大虎從二舅家拿回來的鍋子裡里外外擦洗餓了一遍。她洗鍋的時候,趙素芬從水缸里舀了水到鍋中,坐在灶膛口起火,又燒上了半鍋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