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等陳大舅和陳二舅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出來,他便把人拉到一旁說了:「大虎說,咱想幹啥幹啥,別啥事兒都問他。」
剛睡醒還沒洗臉,陳二舅還有些不清醒,打著哈欠下意識道:「不問他咋成,咱對山里又不熟。」
陳大舅卻是老臉一紅,怪道昨兒他那般體貼一路關懷,敢情是看出他們的想法了,他心裡怪不好意思,於是一巴掌拍在老二背上,罵道:「你是沒斷奶的娃離不得娘不成,自個沒長腿沒長眼睛不會摸索,還要別人牽著你走路啊!日子還長著呢,遠的地界咱不敢去,周圍總得熟悉吧?過日子過日子,得自己把自己過起來!」
嘴裡在罵二弟,心裡卻怪暖的,進了山他就感覺自己變成了河裡偶然摸到的鱉,把脖子都縮起來了,習慣性看外甥的臉色行事,因為他懂,他們不懂。
但現在大虎的意思是你們得把脖子伸出來,自個學著去過山裡的生活,事事都聽他的算啥啊?都不准這樣,日子過成啥樣,全看他們自己。
他把他們帶來山里,僅僅是提供一個安全的地兒生活,可不是想當山大王。
衛大虎把意思傳遞出去了,他就沒再琢磨這事兒,吃了朝食,見二牛他們拎著斧頭去外頭砍樹,大哥在院裡幫著燻肉,二哥則壓著三石去鋸木頭,林老頭帶著倆舅舅扛著鋤頭去鋤草,大嫂二嫂抱著木盆跟在他們身後,瞧著是要去河邊洗衣裳。
「乾脆打兩張新桌子,堂屋裡那張桌腿都有些腐了,回頭劈了當柴火燒。」陳二石和陳二牛道,他們倆一個砍樹一個鋸木頭,老有話聊了。
「成啊,回頭問問衛叔能不能劈,那桌子是大虎他爺在世時打的,得聽聽他老人家的意見。」若是有感情,便是腐了都得留著,時不時瞅上一眼,心裡都歡喜。
說話間,他尋了棵樹,呸呸兩口唾沫吐手心,來回搓了兩下,握著斧頭就是一斧子下去。
「這林子土地肥沃,二叔還說回頭砍些竹子回來,欄個竹籬笆,專門圈塊地出來給二嬸種菜。」陳二石笑著說,「山里野物多,我尋思竹籬笆不太成,上回還踩著野豬糞便了,附近定有野豬,回頭叫它們拱了去,二嬸可得白忙活一場,若要種菜,還得砍樹圍個小點的院牆,若真能成,除了種菜,也能種點別的。」
每日守著那點糧食吃,是個人都得慌,便是地窖里還藏有糧,坐吃山空的滋味還是叫人心顫顫,不種菜不種糧,吃完了可咋整喲。
「還有衣櫃,每個屋都得打個衣櫃出來,這些家具帶不上來,背上來的衣裳這會兒還堆在床頭,睡覺都伸不開腿。」陳二石想了想,又道:「桌子打了,板凳自然也缺不了,正經吃飯坐的長條凳,還有小馬扎啥的也得做幾個,我瞧衛叔挺喜歡躺椅,回頭再打倆躺椅出來吧,家裡老頭多,累了就躺著歇歇,這會兒是冬日外頭冷,等夏日了就能在院子裡歇晌,躺在椅子上吹著小風,多舒坦吶。」
說道夏日,自然又琢磨上了涼蓆,他嘀嘀咕咕說回頭得去溪邊瞅瞅,有沒有藺草啥的,他爹編蓆子可有一手,三伏天睡著特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