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幾兩銀錢,二舅母會侍弄菜,每年冬日她都會把菜挑去鎮上賣給大戶人家,錢就是這些年一點點攢下來的。
如今剩下的嫁妝,箱子便不說了,拿不走,費勁兒。衣櫃也帶不走,走山路大件的玩意兒不好帶。至於首飾,金耳環和銀戒指大丫都戴著,簪子在第三個箱子裡,還有幾朵珠花,至於銀錢,這些年估計也花了。
他們夫妻倆翻看嫁妝時,大舅母不知從哪兒翻出一個大背簍,進山拾掇被褥她都習慣了,陪嫁的被面面料好,她在雜物間裡一陣翻騰,找到一塊破布和一根麻繩,用布墊著背簍,把被褥和衣裳一股腦塞進去,妯娌兩個一個摁著背簍,一個捆綁麻繩,不一會兒便壘了高高一摞。
箱子空出來,陳二舅揮刀便砍,哐哐一頓亂砍,全給砍成木材。還有衣櫃,什麼雕花不雕花的,全給砍了。
他都想掏出火摺子一把火把這礙眼的木料全給燒了,但想到他們掏個刀吳老漢都能琢磨到土匪那頭,他若是再燒間屋子,那老不死的怕不是要顛到笑出牙花子,摁死那夜的火是他們放的。
必不給他這個機會!
「還有沒?」大舅母問道。
「就這些。」二舅母搖頭,她蹲在地上雙手攥著背繩,一個借力便把背簍背了起來。被褥用的都是好布料,塞的都是好棉花,雖然占地兒,但真不咋重,能背動。
他們出去後,陳三石也拿著和離書回來了。
衛大虎倒是想檢查一下,但不認字啊,捏著薄薄兩張紙抖了抖,斜眼瞅三石。陳三石也不識字,他撓了撓額頭,以手擋唇低聲道:「老頭看著挺和氣,他家還有兒孫輩,我認準了地兒,若是有啥不對的,咱就去把他家砸了。」
正經使了銀錢的交易,老頭若敢坑他們,他們有理找他家麻煩。
衛大虎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出來一趟長本事了,張嘴閉嘴就是砸,和氣些,咱可是好人家。」
陳三石點點頭,就見他嘴裡說著好人家的表兄,徑直走到吳老漢跟前蹲下,一把抓住他的手在刀刃上飛快劃了一下,吳老漢都沒有感覺到痛,潺潺流血的手指便摁在了和離書上。
「你這是強迫!」吳老漢使勁兒掙扎,倍感屈辱,「我不認!」
「手印都摁了,我管你認不認。」另一張也摁完,衛大虎又去了吳婆子面前,捏住她的手指劃了條口子,狠狠摁在兩張和離書上,「等日後世道平了,陳家就拿著這張摁了手印的和離書去縣衙辦理相關手續,無論是律法,還是名義上的關係,自此刻起,陳大丫和吳家再無任何干係。」
說完,他把兩張和離書遞給二舅,陳二舅毫不猶豫伸手在刀上割了條口子,染血的手指往上頭一摁。二舅母早就等不及了,在他割手的時候,便把手指伸到嘴裡狠狠咬破,紙張遞過來後,她立馬往上頭一摁。
「這樣就可以了嗎?」她把和離書遞給大外甥,還有些不放心。
「可以了。」衛大虎只接過一張,另一張讓她自個留著,二舅母便小心翼翼把和離書摺疊好塞入懷中,伸手拍了又拍。
一式兩份,一份陳家妥善保存,另一份被吳老漢當場撕成了碎片,揚了滿天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