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滿倉看見他下來,忙起身去幫著拎桶。
小勞力自個湊上來,就沒有不用的道理,衛大虎笑眯眯鬆了手,故意縮著脖子湊到他爹身邊坐下,哈出一口白霧,搓著手烤火:「天兒真冷啊。」
衛老頭瞅了眼他濕漉漉的頭髮:「下水了?」
「胡說,我媳婦連草鞋都不讓我穿,我咋敢背著她鳧水?」衛大虎當著滿倉面義正言辭說完,屁股就跟有啥咬似的坐不住,蹬掉草鞋,舉目四望,一眼便瞅見他爹下的「籠子」,一點不隱蔽。
他直接下去收「籠子」。
「姐夫,你咋抓的魚啊?咋這麼多,全是活的誒。」滿倉蹲在地上,伸手在水裡攪了攪,挨著他的那條肥魚觸不及防張嘴便要咬他手指,嚇得他連忙縮了回來。
好兇的魚!
衛老頭探頭一瞅,四五條肥魚,水桶里擠得滿滿當當,魚尾挨著魚頭,一個勁兒撲騰,歡實得很。他和滿倉又是砸螺螄又是揪水草找窩,費了老半天勁兒連個魚影兒都沒瞧見,而他不但去潭子裡鳧了一圈,人也耍了,魚也抓了。
都是獵戶,咋就差恁遠!
衛老頭心氣都快不順了,有點嫉妒,雖然是自個兒子,但這會兒真是咋看咋不順眼,尤其是瞅見他捧著個空蕩蕩的筲箕回來,他一顆心瞬間哇涼哇涼,好死不死的,水桶里的肥魚一個大擺尾,幾顆水珠越過滿倉砸在了他臉上,老頭心態瞬間炸了。
「……」衛大虎嚇一跳,瞅他爹漆黑一張臉,「您這麼看我幹啥,沒簍到魚又不是我的問題,您自個瞅瞅,螺螄肉都被吃完了,這片不曉得有多少魚,您就應該站旁邊盯著,見著魚進去就趕緊撈起來。」
衛老頭再忍不住,站在岸上抬腳便去踹他,嘴裡罵罵咧咧:「你咋曉得我的筲箕里沒有魚,指不定就是被你嚇走的!我才剛下簍,當你老子身子骨和你一般健壯不成,還守著,你曉得這水多涼腳麼!」
衛大虎站在水裡端著筲箕左躲又避,不曉得老頭哪兒來這麼大火氣,他樂得很:「你們這麼搞能抓到多少魚?再磨蹭下去,大舅母該著急魚了。」
說罷,沖滿倉揚了揚下巴,道:「滿倉去打半桶水拎到這兒來,看姐夫給你露一手。」他指了指他爹打窩那處不遠的一個地兒,不用下水,扶著桶站在岸上就成。
滿倉不敢參與他們父子間的爭鬥,忙不迭拎了個空桶過去,剛把桶放到水面準備打水,就看見她姐夫跟瘋了一樣來回踩著水草。那陣仗大的,衛老頭都顧不上氣了,就瞅見他來回蹦躂,原本歲月靜好的茂密水草里突然發出陣陣魚尾擺動的聲響,他一臉激動指著一處,魚鰭露出來了,有魚!
還未來得及提醒,便見他兒子眼疾腳快跨步過去,一腳踩壓礙事的草,端著筲箕一個猛舀,兩條手掌大小的魚便被他撈了起來。
「滿倉!」
「哎!」
滿倉一臉激動地把水桶遞過去,衛大虎把筲箕里的魚倒裡頭,走動間,右下方再次傳來響動,他看都沒看,抓著筲箕的兩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舀,微微凹陷的筲箕中央躺著一條還沒反應過來的小鯽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