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娘,你去灶房拿個盆把蝦給撈出來過過水。」大舅母開始分配活計,「老大媳婦去另外拿個桶來撈些鯽魚出來,把內臟和鰓都掏了,仔細拾掇乾淨。」
「好。」吳招娣和方秋燕都是手腳麻利的人,得了安排立馬去做。
倒是趙素芬在灶房裡聽見,揚聲道:「大虎說晚間煮酸菜辣子水煮魚吃,這又是炸又是煮會不會太多啦,要不今兒留兩條大魚餵著,能留到三十那日最好,過年的桌上可少不得魚呢。」
大舅母便走到大外甥他們屋外,扯著嗓子問道:「大虎,你娘說留兩條大魚養著,今晚咱少煮兩條成不?我瞧著夠吃啦,不少東西呢。」
「您看著辦就成。」衛大虎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好。」見滿倉端著泡腳盆從灶房出來,她笑著道:「滿倉把洗腳水都端過來了,趕緊出來泡個腳去去涼氣。」
屋內的桃花聽罷,伸出手在他腰上拰了一下,瞪他:「還唬我說沒下水,真當我傻不成,你站在岸上能抓著活魚?」
衛大虎嘿嘿笑了兩聲,伸手捏了把她的臉蛋子,是感覺瘦了些:「我不怕冷,也就爹今年還給我買了套過冬的衣裳,往年我穿單衣也沒覺得多冷。好了好了,別擰著眉心了,當心老得快。」
這話桃花就更不愛聽了,衛大虎抱著媳婦哄了又哄,低聲道:「捉了好些魚蝦,你敞開吃就是,別捨不得,更不能把自個餓瘦,瞧臉上都沒多少肉了。」
「是擔心我餓著自己,還是擔心我餓著娃?」桃花故意為難他。
「都擔心啊。」衛大虎誠實得很,捧著她臉蛋一陣揉搓,「好桃花,懷孕生娃我都幫不了你,別的事兒你可萬不能再忍著,你想吃啥就和我說,小酥魚,還是酸果子,無論啥時候想都吃都和我說,我給你弄來。你不能餓著,娃也不能餓著,你們娘倆我都一樣心疼。」
桃花望著他,突然歪頭咬了咬他的手指頭。她不是想和娃比誰重要,她就是想聽他說這些話,她聽著心裡舒坦,哪兒哪兒都高興。
夫妻倆在屋裡黏糊了會兒,出來時,衛老頭和滿倉已經泡上了,老大一個洗腳盆放在屋檐下,一老一少一人坐一邊兒,衛大虎拎了張凳子擠在中間,踢掉草鞋,一雙大腳橫插其中。
招娣和大嫂在院子裡殺魚,桃花過去瞅了眼,撩起袖子想幫忙,被她倆趕走:「去去去,魚腥味兒重的很,閒得慌就去灶房燒火。」
桃花還想爭取一下:「大舅母在燒火,用不著我。」
「那你去找大丫說話,順道看著點小丫就成,反正家裡活兒用不著你。」方秋燕自個說著都笑了,「小丫和她表姑還挺有緣分,一個叫大丫,一個叫小丫,聽名字還以為她們是姐妹呢。」
「就是啊,三石都跟著他大哥二哥起名,咋三花沒跟著大丫起?」吳招娣老早就想問了。
「咋沒跟著?」方秋燕說起這事兒就笑得不成,「聽娘說,她還懷著三花時就把名兒都取好了,叫二丫,跟著她大丫姐叫。結果這丫頭不樂意啊,一聽人叫她二丫就扯著娃子哇哇大哭,叫一回哭一回,把家裡大人都嚇著了,後頭沒得法子就給她改了個名兒,叫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