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涼宸說話時聲音不高,沒有半分怪聲怪氣,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都正氣凜然,甚至還展露了幾分威脅之意,聽得無極宗眾人的額前都暗暗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來。
李紅玉氣得哽咽,卻不敢說一句話。
「走。」桑銀短短一個字,長月山眾人紛紛御劍啟程,
李紅玉攙著滿臉是血的柳燕瑜,就這麼看著長月山一行人從他們身側擦肩而過,漸行漸遠,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的眼中纏繞著密密麻麻的血絲,憤恨咒罵道:「你們全都給我等著!!」
……
剩下的路途不遠,但每個人神色各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涼宸見桑銀心情不是很好,一直纏著他說些俏皮話,為了哄桑銀還干啃了幾個大饅頭,桑銀見謝涼宸吃了東西,臉色才稍微輕鬆一些。
桑銀不是個沒脾氣的人。
他的骨子裡深深地隱藏著殘暴的因子,只不過他一直用溫厚來掩蓋,久而久之,練自己都差點騙了過去。
桑銀無時無刻不想忘記自己體內的魔種,可是越想忘記,他就越能感受到體內那股似有似無的魔氣。魔種早已在他的丹田生根發芽,因此他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嗜血的欲望,就會被無限放大。
弟子叛出長月山,他不惱;再相逢時,這些人對長月山百般譏諷,他亦無甚感覺。
可是,當柳燕瑜說謝涼宸這個廢物也來湊數的那一刻,桑銀是真的起了殺心,只不過邵悅橘比他更早出手。
他見不得別人說宸兒一分不好,更見不得別人說她是廢物,這是他的底線。
可是謝涼宸看上去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來哄他,把他帶的饅頭全都一口一口吃掉,即使饅頭幹得澀嗓子,她還是扯著自己的袖子討他開心。
桑銀莫名覺得心里很酸澀,努力擠出一絲笑意,轉過身去,繼續御劍趕路。
這時,謝涼宸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小妮子,接著。」
謝涼宸還沒反應過來,手裡就接住了一個葫蘆,上面刻著一副圓潤的八卦圖,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水囊。
謝涼宸嘴裡還咬著半個饅頭,傻愣愣地看著沈雲移,含糊不清道:「沈師尊,我不喝酒的。」
「是甘泉水,放心喝吧,」沈雲移笑眯眯地看著她嘴裡的白饅頭,「就這麼幹啃饅頭不得噎死你啊。」
謝涼宸下意識地去看桑銀,桑銀的眼神在她手中的葫蘆上停留了一瞬,遲疑了一下,終究抵不過心疼她這樣吃饅頭喇嗓子,於是點了點頭說:「喝吧。」
謝涼宸得了允許,扭開蓋子,將水囊懸空,咕嚕嚕地往嘴裡倒。
沈雲移看著她半點都不敢讓壺口碰到嘴唇的模樣,眼神微微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