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我所謂何事?」
桑銀沉下了眼睫,胸膛一起一伏,似乎想表達什麼,卻因為太沉重而說不出口。
南宮微注釋著桑銀的變幻的神色,默默掐緊了手心。
南宮微與桑銀結識幾百年了,從未見桑銀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他是天外抓不住的一朵流雲,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仿佛世間一切紅塵都與他無關,就像冰封的湖面,從來不會為誰盪起漣漪。
可今天,他卻滿眼都含著無奈和疲憊,望著她欲言又止。
南宮微只覺自己的心被無形的手揪緊。
光華門滅門之戰後,桑銀在魔種的催化下疏通了六根,徹底領悟了大成劍道,成為了全江湖唯一的大成劍仙,他也將自己的名字由「桑無歇」改成了「桑銀」。
那一場戰役過後,所有人都以為魔尊已經死了,化名之後的桑銀本應該重新開始,逍遙天外做世人心上的白月光,可是十九年前他在山腳下抱了個孩子之後便銷聲匿跡,再無音訊,南宮微費盡心思才查到桑銀帶著那個孩子定居在了長月山。
這幾百年來桑銀從來沒有與她通過信,可幾百年後他卻突然現身,不難猜出,桑銀這次應該是為那個孩子來的。
想到最近在江湖裡興風作浪叱詫風雲的那個張狂女子,南宮微略帶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連桑銀這樣冰冷的一潭死水都能激起波瀾,還真不一般。
「是不是你家姓謝的小姑娘遇到什麼問題了?」南宮微手肘撐在一旁,饒有興致地問。
桑銀身子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喉結輕滾,最終承認:「是。吾今天來,就是為了宸兒的事。」
「何事?」南宮微定定看他,眼神中似乎有幾分巴不得他來求自己的熱切。
她拜入百花谷,一步步坐上谷主的位置,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幫到自己想幫的那個人。
今天似乎就是她期待的那個日子。
桑銀深吸一口氣,盯准了她的眸子說:「南宮,吾體內的魔種消失了。」
南宮微一怔,還未來得及為他感到高興,緊接著一股詭異感伴隨著桑銀的下一句話湧上心頭:
桑銀聲音低了下去:
「魔種似乎在宸兒的身體裡。」
「什麼?!」南宮微眼睛都瞪大了,「魔種現在在謝涼宸的體內?」
桑銀就像被觸及到最深刻的傷口一樣,愧疚自責地將頭垂得更低了:「是的,吾不知道她以什麼方式將魔種轉移到了自己的體內。」
南宮微掐著水晶蓮椅的扶手站了起來,手背浮出了青色的血管。
「怎麼會這樣?」
桑銀絕望地搖搖頭:「吾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