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一直覺得這些都是原主本該享受的,謝涼宸就像個冒名頂替的陌生人莫名其妙得到了桑銀的寵愛,搶了人家的東西。
於是謝涼宸很害怕,她總覺得自己不能白白得到師尊的這些好,她必須要做出很多的貢獻來回報師尊,而長月山又是師尊的畢生心血,謝涼宸自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復興長月山,讓師尊開心。
可是謝涼宸直到現在,她才慢慢地發現好像並不是這樣,桑銀最在意的事並不是長月山,而是……
她。
她好像走錯了路,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謝涼宸緊緊抱著帶著師尊身上香味的棉被睡深了。
入夢。
夢中,謝涼宸睡在橋洞裡,身旁蜷縮著幾個年老的乞丐。
這個髒兮兮的橋洞,是謝涼宸的家。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這些無家可歸的乞丐一樣睡在路邊,在白秀玲去世之前,就算再怎麼窘迫,謝涼宸也還可以睡在奶奶的小瓦房裡面。
可是奶奶去世了,連那個小瓦房也因違章面臨拆遷,謝涼宸說服不了自己去找她那畜牲一樣的爸,嘗試聯繫過卓妍,卻也不出意料地被回絕了。
於是無處可去的謝涼宸帶著自己的行李,像只流浪貓一樣睡在了橋洞。
這是她拿到大學通知書的第二天,謝涼宸失去了世界上最後的親人,還有最後棲身的住所。
謝涼宸拿著那筆不多的拆遷款安葬了奶奶,最後連住個賓館的錢都已經不剩下,她身上除了那一張錄取通知書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謝涼宸蜷縮在長滿青苔的橋洞下,望著天邊的弦月,明明是一個適合哭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流不出眼淚。
真正的悲傷到來之時,連眼淚都會拒絕為失意之人流下。
額頭上忽然砸下一滴豆大的雨水,謝涼宸仰頭一看,轉眼間天空下起瓢潑大雨。
這個橋洞十分老舊,根本擋不住這麼大的雨,乞丐們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去尋找一個更適合避雨的地方,謝涼宸卻愣愣地蹲在原地,不知道該去哪裡。
雨下得越來越大,雨水滲著橋洞流下來,淅淅瀝瀝地盡數落在謝涼宸身上。
她是如此聽天由命,連雨水都已經懶得去躲。
就在謝涼宸閉上眼睛的時候,頭頂連綿不絕的滴答雨水忽然間停了下來。
謝涼宸疑惑睜眼,透過一縷一縷濕漉漉的長發,她看見一個男人撐著傘蹲在了她面前。
她第一眼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這人的穿著,簡單的綠色針織毛衣,深褐色的筆挺長褲,讓他看上去像一棵溫柔的樹。
那人一隻手為她撐傘,另一隻手緩緩伸出,略帶薄繭的指尖溫柔地將謝涼宸額前遮擋視線的濕發撥開。
謝涼宸的瞳孔驟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