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卿沒接,寒潭沉星的眸恣睢掠過一眼,不急不緩道:「孤瞧著,忍冬寺便不錯。」
劉德全瞳孔睜大,這次出宮明里是為了「養病」,實則是為了查那鬼火之案,更是為了確定西廠背後的長公主這麼些年在忍冬寺到底在運籌蟄伏了些什麼。
可如此明晃晃的進入虎穴,若是有個不測,這可如何是好!
「殿下,忍冬寺尚不知深淺,老奴怕……」
「怕孤死在那兒?」
姜宴卿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來,神色卻是溫和。
劉德全大驚,直直磕了下去,「殿下洪福齊天,定能福壽延綿!」
涼風無聲攜著花香鑽入殿中,窩在架子床上的殷姝自是將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過了一會兒,又聞見姜宴卿那低沉的嗓音飄了進來。
「行了,起來吧。」姜宴卿總算執起面前的藥碗,送至唇邊,卻不急著飲下。
馥郁難聞的藥味瞬間便自鼻端慢涌,澀進了心底,他闔眸沉吟半刻,旋即一飲而盡。
劉德全見自家主子終於喝下了藥,不由大為喜悅,應著,「老奴這就去準備,明日咱就能啟程。」
姜宴卿輕輕「嗯」了一聲,幽幽掀起眼皮來,見劉德全還杵著沒走,眉骨微一挑,「還有事?」
「殿下,老奴就是……就是……」劉德全吞吞吐吐,眼神卻瞥向了屏風後頭。
時時刻刻注意著永宴殿的動靜,自是知道殷姝還沒離開,可他進來這麼久,沒看見人,也沒聽見什麼動靜,看來是不在這主殿中。
他道:「老奴就是好奇,您昨日為何選擇在群臣面前現身?」劉德全覷了眼姜宴卿的神色,繼續道:「雖那小督主處於風口浪尖上,可朝中有我們的人助她……
若是昨日殿下未以吐血吸引注意,那殷姝頂多再受幾句質問怨懟,也總比現在惹得西廠懷疑的好。」
香爐中的暖香散泛氤氳,仍還是為淡去縈繞在幽幽殿內的藥味。
殷姝聽見這話,心中一咯噔,原來昨日姜宴卿是為了替她解圍!
她側耳注意著動靜,想聽姜宴卿接下來說什麼。
可靜靜待了許久,只聽見細碎的腳步聲,旋即便又是門開闔的聲響。
殷姝自榻上爬了下來,繞過屏風走到那羅漢床面前。
那處隱在背光,坐在那兒的姜宴卿有些看不清臉色,殷姝忽地走近幾步,想看清他此刻在想什麼。
未穿鞋的玉足怯生生移近,在火紅絲絨地毯上映襯得更是白嫩瑩潤。
「殿、殿下。」
少女驟然而起的嗓音裹著那幽幽的甜香擠進鼻端,姜宴卿長睫微眨,覆掩的眸間悄然勾出一絲不悅。
見人沒反應,殷姝又叫了一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