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坐上崔家叔母的馬車,卻在快到城門口的時候,被那位叔母找藉口下馬車替她回崔府在隨州的宅院取東西。當時崔神佑的身邊就跟了兩個婢女和三四個護衛。
而崔家叔母之前明明說好了會等崔神佑,後面卻藉口一直沒等到人,情勢又危急,催促護衛們立即動身。
可以說,崔神佑的雖不是崔家叔母直接害死的,但卻絕對有關聯。
但崔舒若覺得不對勁,她記得自己剛醒來時,雖然說話聲音傳到她耳朵里已經很弱,可明明就是能聽見的。明明就離生機那般近,便是爬也能爬回去,為何會倒下?
而若是歹人,那麼近的距離,掙扎聲不該叫崔家護衛們聽見嗎?
除非……
動手的是崔神佑很熟悉的人,才能做到讓她毫無防備,而且還得很恨她,非要讓她親眼見到自己離生路只有一步之遙。
崔舒若有一種直覺,害崔神佑的人,反而是摘得最乾淨,僅僅在崔家見過崔神佑,後來提前離開的柳夫人。
崔七娘雖然面甜心狠,可她委實不夠聰明,手上能用的人也不多,能支使的人也不過是傅母的兒子,殺她還要用買兇的方式。後來眼見她到了建康,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好主意。
可柳夫人不同,掌家多年,崔氏上上下下大多被她籠絡。而且,一個頗有賢明的繼母,卻對陡然出現的已經死去的繼女充耳不聞,仿佛陌路,難道不值得深思嗎?
崔舒若將自己認為的疑點告知了鄭衡之,至於信不信,只能看他自己。
鄭衡之聽到崔舒若的話,允諾會細查,但請崔舒若先不要聲張,因為畢竟沒有確鑿的證據,而若是傳至其他人耳中,只怕柳夫人今後都會活在流言蜚語中。
崔舒若覺得很奇怪,他不是在乎崔神佑死去的真相嗎?
在乎一個人時,牽涉到她的一切不該容易自亂陣腳嗎,為何又願意維護其他人。要麼是因為並沒有那麼在乎,要麼他當真是言行如一的君子,就如外人對他的評斷那般。
崔舒若也有些拿不定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了。
也許是因為崔舒若到這以後,見過太多的人,各個不同,但都各懷心思,竟有些不信世上真會有寬容、溫厚的真君子。
她瞧著他,突然笑了,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杯清茶,狀若隨意的問,「若最後查明真是柳夫人做的呢?」
鄭衡之毫不猶豫,「依律懲處,繼母害原配所出子女,乃大罪,當杖責七十,夫妻和離,流徙三千里。」
後面的倒也罷了,光是杖責七十,就足以令錦衣玉食的柳夫人一命嗚呼。
但她家中顯貴,說不準能免除部分刑罰,但等她被接回娘家,能有的也不過是一根白綾。除非柳氏一族願意往後二十年都不能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