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決不能忍受自己會有卑劣的道德瑕疵,即便是他的弟弟也不行。
若說趙仲平有多麼高尚,那定然是沒有的,但他自幼跟隨大儒,被灌輸的是封建大家長和士大夫的三觀。
爭權,理所應當!
長兄有教導弟妹之責,亦是理所應當!
所以對於趙知光逾越了禮教規矩的愛慕,必須扼殺!
在他毫不掩飾的暴怒之下,趙知光漸漸安靜,只低著頭,如玉般的少年似乎已經認輸。他任憑烏黑的墨汁將崔舒若的畫像玷污,也不曾有動作,不曾撿起來。
有時容貌生得精緻,的確是件好事,他只需要垂著眉不說話,就讓人感受到無端悲寂,忍不住憐惜放他一馬。
趙仲平私心裡也是不會相信趙知光真的會對崔舒若有多死心塌地的,他眼裡的四弟就該是招貓逗狗,喜怒陰晴不定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女子完全動了真情,不能自拔?
難道趙知光跟著紈絝們上過的畫舫,流連的楚館都是假的不成,要知道,過去趙知光還常常因此花光月錢,需要他的接濟。
所以在趙仲平看來,無非是崔舒若越長開越美貌,讓趙知光的老毛病犯了,這才惦記上。
但男子喜歡尋花問柳,古來如此,趙仲平自己瞧不上,心底不喜,卻也不會覺得是什麼大錯,唯獨亂了倫常是斷斷不可的。
傳出去,還不叫人嘲笑齊王府滿口仁義,其實一肚子男盜女娼,那先前造的那些勢,豈不白費?
趙仲平深吸一口氣,合上眼,強行把怒火壓下去。他睜開眼,語氣平和了些,一錘定音道:「你把畫毀了,我就此揭過,爺娘那也決不透露半個字,往後你我依舊是最親的兄弟。」
趙知光藏在衣袖中的手鬆了又攥,攥了又松,在氣氛漸漸僵硬凝固之時,他陡然抬頭笑,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樣子,「二哥說的是。」
他笑呵呵的撿起地上的畫像,毫不猶豫的撕做兩半。
而後趙知光清秀的面容全是玩世不恭的笑,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卻是紈絝的做派。
趙知光轉變得太快,趙仲平自然不信,但他要的就是一個態度。
趙仲平終於站起來,他親自下去扶起趙知光,手幫著掃了掃對方的肩胛,「疼嗎?」
趙知光點頭,齜牙咧嘴沒個正形,「二哥你剛剛扔的可真毫不留情,弟弟我就是動了些春心,哪至於此?」
「好了好了。」趙仲平哼笑一聲,「你喜歡女人,尋花問柳,我都不會管,再不濟府里還養了不少歌姬。」
他話沒說完就被打斷,趙知光語氣不屑,「那些?呵!」
趙仲平猜到了弟弟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良家女也有不少貌美的,待來日富貴,你想要什麼樣的,哥哥都絕不吝惜。」
「多謝二哥!」趙知光喜氣盈盈,好似十分欣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