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不過是因乍然見到魏成淮而訝然,這才略亂了分寸, 可她本就是有急智的人,雖然此刻也不大需要用上,但還是很快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不需要猶豫,崔舒若握住了魏成淮的手。
甫一握上,她就察覺到了習武的好處,這哪是手啊,和火爐沒差了。外頭天寒地凍,他穿得也不見有多厚,連件大氅都沒有,崔舒若和他一比,穿得像是裹成球的熊,但依舊手腳冰涼,受不得冷風。
而他身形高大,站在崔舒若身邊,確實能擋下外側呼嘯奔來的寒風,漸漸的,不僅是手暖,便是泛白的面容也有了些緋色。
是因暖和生出來的,並無其他。
嚴小妹算是極少數清楚魏成淮和崔舒若關係的人,他一出現,嚴小妹就放慢了步子,遠遠跟著,既能護住崔舒若,又不干擾二人,更聽不見他們的喁喁私語。
除非他們想不開,喜歡大喊大叫,否則並不需有顧慮。
但魏成淮跟崔舒若都是情緒穩定的人,自然不必擔心。
二人漫步在寂靜的梅林,底下是厚厚的雪,頭頂是漆黑的天,圓月明亮皎潔。
誰也不曾說話,直到天上重新飄起雪花,崔舒若伸手去接,看著雪在她好不容易捂熱的手心裡一點點融化變水。
她嫣然一笑,眉目歡欣愉悅,是在人前從未有的放鬆。
崔舒若上輩子常住南方,極少見雪,這輩子卻在北地待了好幾年,但不論過去多久,綿薄的雪,紛紛揚揚落下的場景,永遠會戳中心裡柔軟的一塊,叫人不自覺多看多觀多歡喜。
魏成淮則含笑地看著她,目光輕柔。
二人走走停停,他始終屹立在她的身側。
「累了嗎?」他輕聲問。
崔舒若搖頭。
她是不折不扣的美人,目若盈盈秋水,纖穠合宜,肌膚細膩妍麗,梅花四散綻放,有一些悄悄繞到了崔舒若的鬢邊、身後,白膩與灼人艷紅交相輝映,殺得難解難分,可最後都淪為陪襯,崔舒若的陪襯。
魏成淮道:「他糾纏你許久了?」
他終於提起此事,崔舒若也不瞞著,照實道:「很久,三年?四年?記不大清了。」
魏成淮並沒有顯露出任何嫉妒的神色,反而握住了她的手,「是我不好……」
崔舒若打斷他,「你沒有不好,他糾纏我時,你尚還在北地,在建康。你肩上有幽州百姓,有你要完成的宿命,我亦然。
他雖糾纏,卻無不軌之舉。否則,以阿娘待我的真心,怕是早被懲處。你不必為此憂心,更莫與其爭執。甚至是我二哥,若要為幽州計,便不可摻和進他們的是是非非,只要你一日是幽州的世子,他們便一日不敢對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