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耐不住有人帶頭,人的膽子都是這麼起來的。
我是不敢做,可是皇帝的兒子帶頭侵占田地,我也跟著吃點湯頭,怎麼也不至於有事吧?於是湯頭越吃越多,甚至想把皇帝的御膳也連帶著端走。
但就如饕鬄,哪知道饜足呢?
等到眾人發覺時,他們已經成為了大蛀蟲,趙知光等了侵占大量良田不說,甚至還為了在城外興建莊子享樂,不惜搶占百姓的屋舍,弄得怨聲載道。
但趙知光是趙仲平庇護下的弟弟,二人同一陣營,那些有樣學樣的官員們更是,彈劾他們事小,得罪太子事大,而且人人都清楚趙知光睚眥必報,皇帝是不可能殺了自己兒子的,他們敢上奏,回頭就會被宛若瘋狗的趙知光報復。
士族們沒必要為了蟻民得罪太子一派,寒門又不願意斷送仕途,竟讓這些人好生張狂。
最後一紙奏疏上報的竟是馮許,這個不折不扣的儒家擁護者,嫡長制的信徒。
大家都默認馮許會是太子陣營的人,沒想到他會做出「反水」的行為。
然而等不及旁人為馮許默哀,皇帝就先斥責起了太子,怪他縱容手底下的人仗勢欺人,說他御下不嚴,毫無儲君風範,罵得叫一個不留情面。接著是趙知光,堂堂皇子都被杖責,然後關在府里半是養傷半是閉門思過。
涉事官員還未有定論,但人人自危。
也有人不以為意,以往最多是斥責一頓,應當不會出什麼大事,認為這種時候應當疏通人情才是。
連崔舒若都被當做救命稻草,送往公主府的禮單多到門房需要用籮筐來裝。那些送禮的人不一定是犯事的,也有趁機攀附,或是覺得氛圍不對,求個庇護的。
行雪喊人抬著禮單上來,請崔舒若定奪。
崔舒若隨意拿起一份禮單,玉琢的屏風擺件、純金的八寶祥瑞香爐、象牙雕的腰扇……
確實貴重,但崔舒若只是隨手放下。
須臾後,她就有了決斷,淡聲道:「若那些人執意送禮,便將禮收下,至於面……我不見。明日起我要動身去惠安遊玩幾日,你送帖子給阿姐,哪兒畫舫遊船,風光正好。」
崔舒若擺明了是不想管這些事,皇帝有何打算是她的事,她不摻和,橫豎有半年沒有大變動打仗,她這個暫管糧草籌措的人也不必忙碌。
既然如此,還不如出去遊玩散心呢。
崔舒若的公主府里正經需要照顧的主人只有她一個,但算上長史這些按例配備的屬官還有僕役、樂師等人,足有兩百多號。因而她今日午時起的念頭,第二日已經收拾得妥妥當當。
她只是避上幾日的功夫,再回到并州,就已經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