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一直送到城外十里,才帶人回城。
公主儀仗浩浩蕩蕩,她坐的馬車規制越來越高,府邸也越來越大,可惜身邊能說笑依偎的人卻越來越少。恍惚件,崔舒若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曾經在并州的時候,阿娘尚在,阿姐也坐在馬車裡,她們一道出門赴宴。阿姐在鬧,而她對著阿娘撒嬌,馬車外是孝順的三哥,他還是浪蕩不羈和俠士廝混時的意氣模樣,騎著馬護送她們。路上正好遇見辦事回來的二哥、四哥,他們在馬車外給阿娘行禮。
可一回身,皆如泡沫消逝,哪還有他們的影子。
偌大的馬車,容納五個、十個阿娘也不嫌擠,可卻只剩下崔舒若和照顧她的婢女了。
崔舒若倚靠在車身上,聽著車輪軲轆轉的聲音,靜默不語。
然而崔舒若沒能安穩多久,外頭就傳來靜街驅趕百姓的大動靜,崔舒若回神,問行雪怎麼回事。行雪則掀開車簾出去詢問護在馬車外的親衛。
行雪回來後,向崔舒若稟明,「是季國舅出行,在趕沿街的百姓和攤販。」
「國舅?」崔舒若嘲諷笑道,「季德妃雖得寵,但她的哥哥怕是還擔不起國舅二字。驟而富貴,竟猖狂至此,便是太子出行也不曾真的驅趕沿途百姓。」
行雪猶豫著問,「公主,我們可要繞道?」
不怪行雪這麼問,崔舒若近來低調得很,少與人起爭執。她雖是公主之尊,但季德妃實在得寵,鋒芒正盛,長安勛貴大多忍讓。
崔舒若卻嗤笑一聲,「不必,迎面上去,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連我一道驅趕。」
事實證明,季家人還是沒有這個膽子的。即便皇帝因充盈後宮一事,連著三回不見崔舒若,但作為長安唯二成年且曾共患難的公主,崔舒若跟趙平娘的地位絕非尋常勛貴能比得上。
季國舅不但讓道,還下了馬車想要拜見崔舒若。
可等他下馬車後,對崔舒若極盡恭迎的嘴臉,便能叫人對他的想法窺見一二。這位季國舅可是尚未娶妻,整個長安貴女里,論身份怕是沒人能越過崔舒若。
然而崔舒若對他的大獻殷勤毫不感興趣,連面都沒露,直接讓身邊的婢女將人打發走。
看著崔舒若的馬車走遠,季國舅當即變了臉色,嘟囔道:「哼,傲個什麼勁,等我外甥……」
剩餘的話則消逝在季國舅的口中。
坐在馬車內的崔舒若則斷定季國舅敢在勛貴多如牛毛的長安如此橫行,必定惹禍。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傳出季國舅與人當街爭執,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消息。而幹這事得不是別人,正是明王手下最得重用的魯丘直跟李恭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