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影鬼否認了她的猜想。
「我不是天鬼的化身,我只是被天鬼捨棄的暗影。」
影鬼的聲音還是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靜。
「天鬼他已經忘記了一切,他捨棄了曾經的記憶,所有的暗影。而那些暗影, 就組成了我。我試圖讓他吞噬我,重新成為完整的一體,可是他拒絕了。」
「他寧願完全失控, 成為徹頭徹尾的怪物,也不願重新回憶起過往,更不願意面對將他擊敗的來敵。」
聽著影鬼死寂如同枯涸泉水般的敘述,花盛妙能感覺到影鬼沉重的失望與悲哀的情緒。
可問題是, 既然連天鬼另一部分的影鬼, 都勸不動天鬼, 她這個局外人,又有什麼資格去勸說天鬼面對曾經擊敗他可怕的敵人?
「影鬼前輩, 天鬼師兄既然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 即便我真的將他帶來這裡, 他應該也不會同意吞噬您的。」
結合著她得知的天鬼至少已經度過了幾次失控之劫,而且還是被關在禁地里度過的信息,花盛妙大膽地假設道。
「如果影鬼前輩能強迫失控的天鬼吞噬你,那麼前幾次失控的天鬼,就不會到現在也完好無損地呆在書院裡面了吧?」
影鬼沉默了一瞬,他的聲音仿佛輕微得即將熄滅的火焰。
「他必須吞噬我,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黑日即將熄滅,如果到了那時,他還不願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他也還是會被想要成為黑日的邪祟吞噬。」
花盛妙有些茫然。
不是,好端端的,天鬼和影鬼兩個鬼物的事情,怎麼又和黑日扯上了關係?
看著影鬼漆黑得宛如吸收著所有光亮的身影,她突然生出一種猜測。
影鬼,不會是已經瘋了吧?才會編出一些瘋話想要說服她。
「影鬼前輩,黑日看起來沒有熄滅的跡象,反而好像越來越大。您是怎麼看出來黑日要熄滅的?」
影鬼如同呢喃般的輕聲,又透出一股近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偏執與低沉。
「祂要死了。我一直在等,等祂死去的那一天。這一天終於被我等到了。」
「你是看不見,也感覺不到的。如果你看見,也感覺到了,那你就不是你了。」
「祂在死去,即使祂還在靠近,我也能感覺到,祂的氣息越來越虛弱。所以,天上才會出現又一個祂。」
影鬼的聲音慢慢變高,像是迴光返照的虛弱病患,這時花盛妙才聽出他和天鬼聲音的幾分相似之處。
但她還是一頭霧水:「影鬼前輩,另一個祂是誰?」
影鬼似乎突然振奮了起來,他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敘述模樣終於有了幾分狼耳青年的影子。
「你沒有看到嗎?在黑夜裡,那隻一點點睜開的,接近我們的眼睛。」
影鬼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卻似乎也慢慢籠罩上一層絕望。
而花盛妙聽著影鬼謎語人般的描述,陡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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